他再也没有回过那个曾经被称为“家”的地方。所有的衣物用品,都由周扬安排人打包送到了他名下另一处长期空置的顶层公寓。那里视野开阔,装修极简,冰冷得像一个巨大的玻璃盒子,正好契合他此刻的心境。
林晚的电话和信息,如同石沉大海。最初几天,她的信息还带着点试探性的关心和疑惑:“阿砚?你最近很忙吗?怎么不回家?”“手机关机了?看到回我。”后来,信息里的语气开始变得焦躁和不满:“沈砚!你什么意思?玩失踪?”“你是不是在外面有人了?给我说清楚!”再后来,信息里充满了愤怒和指责:“沈砚!你这个混蛋!你把我当什么了?!”“有种你永远别回来!”
沈砚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些不断跳出的、带着各种情绪符号的文字,眼神没有丝毫波动,如同在看一堆无关紧要的垃圾。他设置了消息免打扰,然后将那个号码拖进了黑名单。世界彻底清净了。
他所有的精力,都投入到了两件事上:疯狂地扩张他的商业版图,以及,不动声色地编织一张足以将赵晋和他的“晋鹏建材”彻底绞杀的大网。
总裁办公室成了临时的作战室。巨大的电子屏幕上,不再是复杂的市场分析图,而是被分割成几块,实时显示着“晋鹏建材”几个关键工地的监控画面、一些隐秘的财务数据流、以及赵晋本人行踪的定位点。
周扬成了他最锋利的刀和最沉默的影子。他带来的情报越来越深入,越来越致命。
“沈总,查清楚了。”周扬将一份厚厚的加密文件放在沈砚桌上,声音压得很低,“赵晋的‘晋鹏建材’,表面光鲜,内里早就烂透了。他这几年扩张太快,资金链绷得像一根快断的弦。为了维持,他用了很多‘非常规’手段。”
沈砚靠在椅背上,指尖有节奏地敲击着桌面,眼神冰冷地扫过文件。
“第一,偷工减料是常态。”周扬指着文件里的照片和数据,“他供应给‘西城壹号’那个高端楼盘的核心承重结构钢材,标号严重不符,实际强度差了至少两个等级。这是质检报告的复印件,被他买通了关系压下来了。”
屏幕上切换出几张模糊但能辨认的工地照片,钢筋的标号被刻意磨损。
“第二,他为了拿下‘南湾新区’那个政府安置房的大单,行贿了主管招标的副主任张明远。金额不小,分三次,通过他小舅子的皮包公司走账。这是银行流水和中间人的口供录音备份。”周扬点开一个音频文件,里面传来一个男人紧张的声音:“……赵总说了,只要张主任把标书的技术参数稍微偏向他们一点,后面还有重谢……”
“第三,”周扬的声音更冷了几分,“也是最大的雷。他去年在邻市接的那个大型商业综合体项目,‘金鼎广场’。为了赶工期,他指使项目经理,在混凝土浇筑时,往里面大量掺了海沙和劣质粉煤灰!严重违反建筑规范!一旦出事,就是惊天动地!这是当时现场技术员偷偷录下的视频和材料采购的阴阳合同。”
屏幕上播放出一段摇晃的手机视频:昏暗的工地灯光下,巨大的混凝土搅拌车旁,工人正将明显不符合标准的灰色粉末和潮湿的沙子铲进料斗。旁边一个戴着安全帽、像是工头模样的人还在催促:“快点!赵老板催得紧!按这个比例,再掺多点!省下的都是钱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