月光透过窗棂,陆灵取出贴身携带的玉牌拓印——与杜凤至在报纸上佩戴的一模一样。
四月十五,杜府宴会厅。
水晶吊灯下,锦官城的政商名流举杯畅谈。陆灵一袭墨绿色旗袍,珍珠耳坠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晃动。她手持红酒,冷静地观察着这个名利场。
“宋小姐在德国学医,怎么会对西南药材感兴趣?”杜凤至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边,笑容可掬。
陆灵晃着酒杯,用标准的官话回答:“西方医学虽好,但中药的潜力远未被发掘。比如杜先生新推出的‘安乐宁’,成分就很有意思。”
杜凤至镜片后的眼睛微眯:“哦?宋小姐见过我们的新品?”
“在《柳叶刀》上读过相关论文,”陆灵从容应对,“其中的川乌配伍方法,似乎与已消失的陆家‘济世堂’一脉相承。”
空气瞬间凝固。杜凤至的笑容僵在脸上,但很快恢复如常:“陆家医术确实精妙,可惜一场大火...杜某不才,只能尽力保存些皮毛。”
这时,一个慵懒的声音插了进来:“杜老板过谦了,如今锦官城谁不知杜家药行已取代陆家,成为业界翘楚?”
陆灵转头,看见一个穿着军装的年轻男子。他肩章显示是川军参谋,容貌俊朗,眼神却带着玩世不恭的轻佻。
“裴参谋说笑了,”杜凤至笑着介绍,“这位是裴晏之参谋,这位是德国回来的宋婷小姐。”
裴晏之执起陆灵的手,行了个吻手礼:“宋小姐比报纸上更动人。”在低头瞬间,他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:“小心你杯中的酒。”
陆灵心中一凛,面上却笑得嫣然:“裴参谋真会开玩笑。”
宴会继续进行,杜凤至上台宣布与昭和药业的合作计划,展示的新药“安乐宁”包装精美,声称能“镇痛安神,无任何副作用”。
陆灵借故离席,在洗手间将杯中酒倒入水池。她注意到酒液有轻微浑浊,显然是加了东西。
返回宴会厅时,裴晏之在走廊拦住她:“宋小姐——或者该叫你陆灵?你这身打扮很像一个人。”
“谁?”
“三年前死在大火里的陆家小姐,陆灵。”他的目光锐利如刀,“你说奇不奇怪,一个死人怎么会从德国回来?”
子时的钟声敲响,宾客陆续散去。
陆灵回到下榻的锦江饭店,刚进门就察觉异常——衣柜有被翻动的痕迹。她不动声色地检查行李箱,夹层里的笔记安然无恙,但多了一样东西:一张字条。
“明日申时,少城公园鹤鸣茶社,事关陆家真相。”
字迹挺拔有力,与裴晏之的气质相符。
陆灵烧掉字条,站在窗前望着夜色中的锦官城。父亲曾说过,陆家祖训“医者仁心”,可若仁心换来的却是家破人亡,这仁心不要也罢。
她取出母亲留下的笔记,翻到最后一页。在德国三年,她已破译了上面的密语:
“杜凤至勾结日人川岛,欲以陆家‘回春散’为基础研制新型毒品,献与军方某要员...若事不成,陆家危矣...”
原来父母早就察觉危险,却还是没能逃脱毒手。
次日申时,陆灵如约来到鹤鸣茶社。裴晏之已等在竹影深处的雅座,换了一身灰色长衫,少了军人的凌厉,多了几分书卷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