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刚满月。」女人看着怀里的孩子，眼神里满是慈爱，「是个小子，就是身子弱了点。」
爷爷点点头，指了指堂屋里那张刚上好漆的莲花童子床。
「不巧，刚做好一张，还没送出去。你们要是瞧得上，就拿走吧。」
那对夫妻顿时喜出望外，对着爷爷千恩万谢，就差跪下了。
我看着他们感激涕零的脸，又看看那张精致却致命的小床，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不行。
我不能再让这种事情发生。
我冲了出去，挡在那对夫妻面前。
「这床不能要！」我大声喊道，「它会害了你们的孩子！」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那对夫妻看着我，又看看我爷爷。
爷爷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，他一把抓住我的胳膊，力气大得像是要捏碎我的骨头。
「姜语！你疯了！」他压低声音，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「我没疯！」我挣扎着，对着那对夫妻哭喊，「求求你们，别要这张床！它会吸走你们孩子的命！我弟弟就是靠这个活下来的！」
「你……你这孩子，胡说八道什么！」男人皱起了眉头。
「是啊，姜大爷是多好的人，你怎么能这么咒他？」女人也一脸不悦。
「啪！」
又是一个耳光。
这次，是奶奶打的。
她浑身颤抖，指着我，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句话。
爷爷把我拽进屋里，「砰」的一声关上门，然后从外面锁上了。
「你在里面好好反省！」他在门外怒吼，「要是再敢胡说八道，我就打断你的腿！」
我听着外面，爷爷在跟那对夫妻解释，说我中了邪，脑子不清醒。
那对夫妻连声说没关系，然后就是一阵感激的话语，和搬动木床的声音。
我绝望地拍打着门板，哭喊着，求着。
「不要拿走！求求你们！那是个棺材！」
可是没人理我。
很快，院子里恢复了平静。
我知道，又一个无辜的孩子，成了我弟弟的「续命药」。
我的心，疼得像是被撕成了两半。
我恨爷爷，恨奶奶，甚至……恨我自己。
如果我早点发现，如果我能勇敢一点，是不是就能阻止这一切？
4.
我被关了三天。
三天里，除了奶奶会从门缝里塞进来一些饭菜，再没人理我。
我能听到弟弟姜安在院子里玩耍的笑声，那笑声此刻听来，无比刺耳。
我的绝望和愤怒，在狭小的房间里发酵，最终变成了一种冰冷的决心。
我不能再坐以待毙。
第四天夜里，我用发簪撬开了老旧的门锁，偷偷溜了出去。
我记得那对夫妻说过，他们住在城西的棚户区。
我要去找他们，就算他们不信，我也要把床偷出来，烧掉！
夜色如墨，我凭着记忆，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城西跑。棚户区像城市的伤疤，黑暗，潮湿，弥漫着一股腐朽的气味。
我挨家挨户地找，终于在一间漏风的破屋前，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莲花童子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