刺客被侍卫乱刀砍死，殿内乱成一团。
我抱着他迅速变冷的身体，第一次愣住了。
这场精心策划的引蛇出洞，因他这意外的举动，彻底脱离了掌控。
「为……什么？」我下意识地低语。
他没法回答，艰难地扯动嘴角，像是想给我一个安抚的笑。
然后，彻底失去了意识。
那一剑，几乎要了燕迟的命。
御医们轮番守着，用了不知多少珍稀药材，才勉强吊住他一丝气息。
我把他安置在暖阁，亲自盯着。
换药时，看着他背上那道狰狞的伤口，旧日伤痕未消，又添新伤。
我心中对燕国的厌憎，第一次被烦躁取代。
谢云前来汇报边境军务，站得离我稍近。
昏迷的燕迟，竟无意识地攥紧了拳，呓语：
「走开……别碰殿下……」
我心中一动，不自觉握住了他冰凉的手。
他渐渐放松下来，眉头舒展，呼吸也平稳了些。
两日后，深夜时分，燕迟终于幽幽转醒。
我屏退左右，冷着脸将温好的汤药递过去。
他没有接，只看着我，眼神纯净：
「殿下，若臣真的死了。您心里，可会因为臣……有一丝丝的难过？」
我端着药碗的手指收紧，竟一时语塞。
烛芯噼啪一声轻响，会吗？兴许会吧。
就像小时候养的白孔雀死了，心里也曾空落落了好几天。
07 蛊毒试心
燕迟那句话，像根刺扎在我心里，日夜不宁。
我拿出前朝秘药「真心蛊」。
服下后若心怀异志，必痛不欲生，直至吐露真言。
他重伤未愈，服下可能毙命，可若他不敢服，就是心虚。
我拿着药丸，走到他床边，直言道：
「此药名『真心蛊』，能辨忠奸。若你心怀二志，会肠穿肚烂，痛苦而死。」
他靠在枕上，露出一个淡淡的微笑：
「若能令殿下安心，臣死亦无憾。」
随后，他艰难地撑起身体，微微倾身。
温软的舌尖掠过我的掌心，卷走了那粒药丸。
他仰头咽下，没有半分迟疑。
药效发作得极快，他蜷缩起来，额角青筋暴起，冷汗浸透了衣衫。
身体因剧痛而剧烈颤抖，指甲深深掐进掌心，渗出血丝。
可他却没有一声哀嚎，没有一句求饶，更没有吐露半个字的「秘密」。
只用那双湿漉漉的眼睛望着我，仿佛在说：我没有骗你。
那一刻，我层层筑起的心防，已悄然塌了一块。
真心蛊试出了燕迟的真心，我紧绷的心松快了下来。
一日雪后初霁，宫中红梅开得正好，我有了赏梅的闲情。
苏浅雪来陪我赏梅，忽然轻声说：
「璃姐姐，你有没有觉得，雀儿看你的眼神，和看别人不一样？」
我捻着梅花，不动声色：「哦？怎么不一样？」
「就是，很虔诚，很依赖。」她托着腮感叹，「好像他的世界里只有姐姐一个人。真羡慕姐姐，什么都掌控得那么好。」
我淡淡回道：「掌控？不过是没有选择罢了。」
苏浅雪笑了笑，没再说话，只是看着窗外的梅花，眼神有些飘忽，不知在想些什么。
08 暴雨相依
江南漕运改制，终究还是失败了。
那些盘根错节的世家，联手给了我狠狠一击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