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3章

“秦姐,拿着,今天厂里领导检查,好东西不少……”他习惯性地就往我手里塞。

周围的目光或明或暗地扫过来,带着了然,带着鄙夷,也带着几分看戏的兴致。

我看着他,没接。

在他疑惑的目光中,我伸手,接过了那个沉甸甸的饭盒。然后,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,走到旁边的泔水桶边,手腕一翻——

“哗啦”一声。

油光锃亮的红烧肉,碧绿的炒青菜,白花花的大米饭,全都混进了馊臭的潲水里。

饭盒掉在地上,发出哐当的脆响。

傻柱脸上的笑容僵住了,慢慢碎裂,变成错愕,羞恼,最终涨成了猪肝色。

“秦淮茹!你他妈什么意思!”他低吼出声,拳头攥得咯咯响。

整个食堂鸦雀无声。

我拍了拍手上并不存在的灰尘,迎上他愤怒的目光,声音不大,却清晰得能让每一个人听见:“何雨柱同志,你的饭盒,我秦淮茹受不起。以后,也不必再送了。”

……

“秦淮茹!你疯了?!”

易中海终于忍无可忍,在全院大会上拍案而起,手指颤抖地指着我。近来的种种,早已让他这个一大爷的威信受到了严重挑战。我的“叛逆”,像一根刺,扎在他那颗信奉“稳定压倒一切”、“尊卑有序”的心脏上。

“你瞧瞧你最近干的这都是什么事!打孩子,驳邻居面子,连傻柱的好心你都当驴肝肺!你还知不知道什么叫尊老爱幼,什么叫邻里和睦!你这眼里还有没有我们这三个大爷!”

唾沫星子几乎要喷到我脸上。

院子里的人都屏住了呼吸,看着这场风暴中心的我。

我却忽然笑了,伸手,轻轻抚了抚耳边并不凌乱的鬓角,动作带着一种与这剑拔弩张的气氛格格不入的悠闲。

目光抬起,直直地看向那位道貌岸然的一大爷,声音轻飘飘的,却像一根针,精准地扎破了他努力维持的假面:

“一大爷,您别动气,气大伤身。”我顿了顿,环视一圈神色各异的邻居,最后目光重新落回易中海那张因愤怒而扭曲的脸上,轻轻问道,“我只是在想,您说,咱们这院里,表面上一个个光鲜亮丽,讲道德,说仁义,可背地里,到底谁才是最……道貌岸然的那一个呢?”

易中海的瞳孔猛地一缩。

……

日子似乎又恢复了表面的平静。但我知道,有些东西已经不一样了。暗流在平静的水面下汹涌。

直到那天夜里,我起夜,路过地窖旁边,忽然听到里面传来极轻微的,像是重物摩擦地面的声音。

心里一动。秦淮茹的记忆里,对这地窖并无太多特殊印象,无非是冬天囤个白菜,夏天放点西瓜。

可那声音……

鬼使神差地,我趁着四下无人,悄悄挪开地窖门口虚掩着的破木板,一股混合着泥土和腐烂菜叶的阴湿气息扑面而来。

借着从入口透进去的微弱月光,我摸索着向下。脚步放得极轻。

地窖不大,角落里堆着些杂物。那声音似乎是从最里面传来的。我屏住呼吸,靠近,手指在冰冷的土墙上摸索。

忽然,指尖触到一块似乎有些松动的砖块。

用力一按。

“咔哒”一声轻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