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晨三点十七分,强光手电准时照向猫眼。这一次,门外没有敲门声,只有一阵轻轻的呼吸声,透过门缝传进来,带着一股腥气,像海边腐烂的海藻。我盯着显示器,屏幕里空无一人,但楼道的地面上,却有一道长长的影子,从猫眼下方一直延伸到楼梯口,影子的尽头,似乎有无数只手在地面上爬动。
一分钟后,呼吸声消失了,影子也不见了。我瘫倒在床上,浑身无力,才发现自己的指甲已经把掌心掐出了血。
接下来的几天,平静得有些诡异。楼道里再也没有敲门声,周大爷也没再出现过。我每天按时检查发光源,凌晨三点十七分准时用强光照射猫眼,食物也严格按照守则存放。但我知道,这只是暴风雨前的宁静——父亲的电话,守则上的警告,还有那天显示器里诡异的影子,都在提醒我,有什么东西正在靠近。
囤货的第十天,我收到了一个快递,没有寄件人信息,只有一个地址,是市气象站的后门。我犹豫了很久,最终还是决定去看看——父亲失踪快两周了,这是我唯一能找到他的线索。
我把强光手电别在腰上,口袋里装着两节备用电池,又在包里塞了一块隔音棉。出门前,我检查了所有应急灯,确保它们都亮着,然后锁上门,把钥匙藏在门口的地毯下——守则第六条:“外出时,需将钥匙藏在门外隐蔽处,禁止随身携带。”
气象站离我家不远,骑车只要十分钟。路上很安静,街道上没什么人,连平时热闹的菜市场都关着门。我骑得飞快,总觉得身后有什么东西在跟着我,回头看,却什么都没有,只有我的影子,在阳光下忽长忽短。
气象站的后门是一道铁栅栏门,锈迹斑斑,门上挂着一把大锁。我按照快递上的提示,在门旁边的砖缝里找到了一把小钥匙。打开锁的瞬间,一股浓重的消毒水味扑面而来,夹杂着一丝淡淡的腥气。
院子里空荡荡的,只有几台废弃的气象仪器,蒙着厚厚的灰尘。父亲的办公室在二楼最里面,门虚掩着,里面透出微弱的光。我握紧腰上的强光手电,轻轻推开门。
办公室里一片狼藉,文件散落一地,电脑屏幕碎了,键盘被摔得四分五裂。桌子上放着一个打开的笔记本,上面用父亲的字迹写满了密密麻麻的字,最后几页的字迹越来越潦草,墨水晕染开来,像是写的时候手在不停发抖。
“……云层异常,检测到未知辐射,影响人体影子,影子会逐渐脱离本体,具有攻击性……”
“……第一个案例是老陈,他的影子不见了,第二天发现他倒在观测台,手里攥着自己的影子,影子上有牙齿咬过的痕迹……”
“……小棠,别来找我,我已经开始失去影子了,守则是我写的,放在你信箱里了,记住,一定要盯着影子,尤其是……”
后面的字被一道深色的痕迹覆盖,像是血。我伸手去摸,指尖传来黏腻的触感,一股腥气直冲鼻腔。就在这时,身后传来一阵轻轻的脚步声,我猛地回头,强光手电的光柱照过去。
父亲站在门口,穿着他平时穿的白大褂,头发乱糟糟的,脸上没有血色。他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,嘴角咧开一个诡异的笑容:“小棠,你来了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