最诡异的是第四条:“若邻居敲门次数为三次,必须开门,但开门前需确认对方有影子;若敲门次数为两次或四次,无论对方是谁,绝对不能开门,且需用隔音棉堵住门缝。”
为了这条,我跑遍了建材市场,买了一大卷隔音棉,裁成条塞进门缝和窗缝,又在门上装了一个带夜视功能的摄像头——不是为了看门外的人,是为了看他们的影子。摄像头连接着客厅的显示器,我把显示器搬到卧室,整夜开着,屏幕光映在墙上,像一块发着冷光的补丁。
囤货的第五天,我第一次听见了敲门声。
那天下午,我正在厨房用不锈钢盆泡米,突然听到“咚、咚、咚”三声敲门声,节奏均匀,不疾不徐。我的心脏猛地一跳,手里的盆“哐当”一声砸在地上,米粒撒了一地。
是三次。
我抓过放在厨房台面上的强光手电,跌跌撞撞跑到门口,眼睛死死盯着显示器。屏幕里,周大爷站在门外,还是那件中山装,手里拎着一个塑料袋,脸上带着熟悉的笑容。阳光从楼道窗户照进来,在他脚边拖出一道清晰的影子,斜斜地映在地面上,边缘完整,没有丝毫扭曲。
我松了口气,手指放在门把手上,却又突然顿住——守则第四条后面还有一行小字:“确认影子时,需观察是否有第二个影子,无论影子属于谁。”
我把脸贴在显示器上,逐寸检查屏幕里的画面。周大爷的影子旁边,楼道的墙壁上,似乎有一道淡淡的黑影,像被人用墨汁轻轻抹了一下,若隐若现。我赶紧按下强光手电的开关,光柱透过猫眼照出去,正好落在那道黑影的位置——黑影突然消失了,只剩下周大爷的影子,在强光下显得有些单薄。
“小棠,怎么不开门?”周大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,依旧笑眯眯的,“我炖了点排骨汤,给你端一碗尝尝。”
塑料袋里露出一截骨头,上面还挂着点肉,颜色有些发暗。我想起守则第二条,喉咙发紧:“不了周大爷,我最近胃口不好,谢谢您。”
“哦?”周大爷的笑容僵了一下,手里的塑料袋晃了晃,“是不是嫌我老人家的东西不干净?”
他的声音突然变了调,像是有两个人在同时说话,一个苍老,一个尖锐。我猛地抬头看向显示器,周大爷的影子还在,但影子的头部,突然多了一对尖尖的耳朵,像猫又像别的什么动物。
我抓起身边的隔音棉,猛地塞进猫眼和门缝之间,双手死死抵住门板。门外传来“咚、咚”两声敲门声,这次是两次。紧接着,是指甲划过门板的声音,刺耳得像用刀刮玻璃。
“小棠,开门啊……”周大爷的声音贴着门缝钻进来,黏腻腻的,“我看见你了,你在里面……”
我不知道外面的声音持续了多久,直到显示器里的画面暗了下来——夕阳落山了。我瘫坐在地上,后背全是冷汗,手里的强光手电还亮着,光柱照在门板上,映出我扭曲的影子。
那天晚上,我没敢睡觉。应急灯全亮着,客厅里像白天一样亮堂。我把所有的强光手电都摆在床边,电池全部换成新的,又在门后放了一个装满沙子的不锈钢盆——这是我能想到的,最能发出声响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