离开老槐树下,程芷珊撑着断了骨的伞,顺着泥泞的路往西边走。雨越下越大,把她的衣服打湿了大半,可她却没心思管 —— 刚才老人们的话,加上前几天查到的线索,让她隐约觉得,这场拆迁背后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。
三天前,她收到匿名电话,让她查 “瀚海资本” 和 “盛达建筑” 的关系。她通过工商系统查询,发现 “盛达建筑” 注册资本一千万,实缴却只有一百万,法定代表人 “王磊” 的身份证是伪造的,注册地址在郊区一栋废弃写字楼里。更可疑的是,“盛达建筑” 的银行流水显示,每月都有一笔钱从 “瀚海资本” 的境外账户转入,用途标注为 “工程预付款”,可实际上,王家坳的拆迁工程只挖了几个地基,根本用不了这么多钱。
走到过渡房门口,程芷珊果然看到了挂着 “管理处” 牌子的院子,门口站着两个穿黑夹克的男人,和村口的王虎是同样的打扮。她绕到院子后面,发现有一道破了的铁丝网,刚好能容一个人钻过去。
过渡房是用彩钢板搭的临时建筑,每间房只有十来平米,里面摆着两张铁架床。程芷珊顺着走廊小声喊 “张满仓”,第三间房里传来微弱的回应。她推开门,看到一个腿上打石膏的男人躺在床上,床边放着一个豁了口的搪瓷碗,里面是没喝完的稀粥。
“你是……” 张满仓警惕地看着她,手悄悄摸向枕头下的木棍。
“张大爷,我是程芷珊,记者。” 程芷珊掏出记者证,压低声音,“我来是想知道,你的腿是谁打断的?还有拆迁补偿款的事,你知道多少?”
提到 “腿”,张满仓的眼睛红了:“就是拆迁办的人!上个月我去镇里找信访办,回来的路上被三个蒙面人堵了,他们说再敢多嘴,就把我儿子的工作辞了。那补偿款,我听拆迁办的内部人说,被‘瀚海资本’的人拿走了,他们和市里的大官有关系,我们小老百姓告不赢!”
程芷珊拿出录音笔,让张满仓把知道的都讲了一遍。就在这时,外面传来脚步声,有人在敲门:“张满仓,管理处查水表,开门!”
张满仓脸色一变:“是王虎他们!你赶紧躲到床底下!” 程芷珊刚钻到床底,门就被踹开了,王虎带着两个男人走进来,目光在房间里扫了一圈:“张满仓,刚才有人看到一个女的进了你这儿,人呢?”
“哪有什么女的,我腿断了,谁会来我这儿?” 张满仓故意咳嗽起来,手紧紧抓住床单。王虎走到床边,用脚踢了踢床架:“你最好别骗我,要是让我查到你藏外人,你儿子在城建集团的工作就别想要了。”
脚步声渐渐远去,程芷珊从床底爬出来,后背已经被冷汗浸湿。“姑娘,你赶紧走,他们肯定还会来查。” 张满仓递给她一张纸条,“这是我偷偷记的‘盛达建筑’的账户信息,你拿着,说不定能有用。”
程芷珊接过纸条,塞进内衣口袋,又从包里拿出五百块钱:“张大爷,这钱你买点营养品,我会把这事查清楚的。”
离开过渡房时,雨已经小了,程芷珊没敢走大路,顺着田埂往市区走。走到半路,她突然听到身后有摩托车声,回头一看,王虎骑着摩托车追了上来,手里还拿着一根钢管。“姑娘,把你包里的东西交出来,我放你走!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