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好一个报恩。”
我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喉咙里的哽咽，目光扫过在场的每一个人，包括那些被争吵声吸引过来，站在门口探头探脑的邻居。
“既然大伯母记性这么好，那我也帮大家回忆一下，这笔钱，到底是怎么来的。”
我的声音恢复了平静，一字一句，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耳朵。
“五年前，苏伟跟人合伙做生意，赔了个底朝天，外面欠了一屁股债，被人追得上门要打断他的腿。”
我看向面色发白的苏伟。
“大伯你，那天晚上，是不是跪在我家门口，求我爸妈救救你的宝贝儿子？”
我转向苏建国。
“你们说没钱，一分钱都拿不出来。我爸妈心软，也确实没钱。最后，你们把主意打到了我的头上。”
我的目光，最后落在了我父母的脸上。
他们的眼神开始躲闪。
“这五万块，不是我爸妈的钱，是我辛辛苦苦攒了四年的钱。”
“是我从大一开始，每天放学去做家教，周末去餐厅端盘子，寒暑假不回家，在外面打三份工，一分一分攒下来的学费和生活费！”
“我本来打算用这笔钱，一次性缴清剩下两年的学费，这样就不用再背着贷款了。”
“可是你们来了，我妈哭着求我，说我不拿钱出来，苏伟就要被人打死了。我爸说，先借给你，以后肯定会还。”
“我把卡里所有的钱都取了出来，交给了你们。然后，我自己，一个人去学校的助学中心，申请了国家助学贷款。”
“这些事，爸，妈，你们都忘了？”
我说出这些被尘封的往事时，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，疼得几乎无法呼吸。
那些独自一人吃着廉价泡面，熬夜复习功课的日子。
那些在冬天的寒风里发传单，手冻得通红的日子。
那些委屈和心酸，此刻全都涌了上来。
客厅里一片死寂。
门口看热闹的邻居们，开始发出窃窃私语。
他们的眼神变了，从看好戏的玩味，变成了对大伯一家的鄙夷和对我的同情。
苏建国和李秀梅的脸，一阵红一阵白，像是开了染坊。
他们所谓的“恩情论”，在我血淋淋的现实面前，被撕得粉碎，彻底破产。
03
我爸妈的脸上火辣辣的，像是被人当众甩了几个耳光。
在邻居们指指点点的目光中，我爸苏建军再也待不住了。
他猛地抓住我的手腕，力气大得几乎要捏碎我的骨头。
“回家！跟我回家！”
他几乎是拖着我，踉踉跄跄地离开了大伯家那令人作呕的客厅。
我妈张兰跟在后面，一路小声地跟大伯一家道歉。
“大哥大嫂，你们别生气，小晴她不是故意的，她就是一时糊涂……”
那卑微的姿态，让我觉得无比刺眼。
回到家，“砰”的一声，门被我爸狠狠地甩上，震得墙上的灰都簌簌地往下掉。
压抑了一路的怒火，终于在我家这个密闭的空间里彻底爆发。
他们开始对我进行混合双打。
我爸指着我的鼻子，唾沫星子横飞。
“你今天是要干什么？啊？你是要把你爸我的脸，丢到所有亲戚面前才甘心吗？”
“为了那几万块钱，你至于吗？亲情都不要了？你大伯是你亲大伯！苏伟是你亲堂弟！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