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我儿子马上要结婚了，你拿这张破纸来是什么意思？存心给我们添堵是不是！”
苏伟也把手机一摔，冲了过来，一张脸涨得通红。
“你不就是嫉妒我要结婚了吗？见不得我好！拿五年前的事出来说，你恶不恶心！”
我爸妈就在这个时候冲了进来，显然是在门口听到了动静。
我爸苏建军，一个老实了一辈子的男人，看到茶几上的欠条，脸色“刷”地一下就白了。
他一个箭步冲上来，劈手夺过那张欠条，攥在手心，压低了声音对我怒吼。
“你懂不懂事！胡闹什么！”
我妈张兰则是一把拉住我的胳膊，用力往后拽，脸上写满了惊慌和哀求。
“小晴，快，快给你大伯道个歉，说你不是故意的。”
大伯苏建国见我爸妈来了，腰杆立刻就挺直了。
他顺势摆出了长辈的架子，痛心疾首地看着我，仿佛我做了什么大逆不道的事情。
“小晴啊，做人不能太计较。都是一家人，算那么清楚干什么？你这样，是会伤了亲戚情分的。”
我看着眼前这一家子丑陋的嘴脸，还有我那懦弱到只会和稀泥的父母。
胃里一阵翻江倒海。
过去二十六年里，每一次，每一次都是这样。
他们逼我退让，逼我懂事，逼我牺牲。
这一次，我不想退了。
我挣开我妈的手，目光冷冷地直视着苏建国。
“大伯，我只问你一句，这欠条上的红手印，是不是你当年亲手按下的？”
整个客厅，瞬间鸦雀无声。
02
苏建国被我问得哑口无言，嘴唇翕动了几下，一个字也吐不出来。
那张铁青的脸，此刻憋成了酱紫色。
李秀梅见丈夫落了下风，立刻又跳了出来，开始另辟蹊径。
她一拍大腿，声音陡然拔高八度，充满了悲愤的控诉。
“苏建军！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！我们家当年是怎么帮你们的？你都忘了吗？”
她开始“回忆往事”，声音凄厉，仿佛受了天大的委屈。
“那年你下岗，家里揭不开锅，是谁家隔三差五给你们送米送面？要不是我们帮衬着，你们家日子能过得那么顺？”
“现在日子好过了，女儿能挣钱了，就翻脸不认人了？这五万块，就当是报答我们当年的恩情了！怎么了？不行吗？”
她这番颠倒黑白的话，说得理直气壮，好像那五万块真的是我家的报恩款。
更让我心寒的是，我爸妈的反应。
我爸苏建军低着头，手里的欠条被他攥得更紧了，嘴里喃喃地说：“大哥大嫂当年确实帮了我们不少……”
我妈张兰则在一旁用力点头附和，像个应声虫。
“是啊是啊，都是一家人，别算那么清，伤和气。”
他们两个人，一个唱红脸，一个唱白脸，配合着大伯一家，演给我看。
我真的被气笑了。
心口像是被一块巨石堵住，又闷又痛。
我看着他们，每一个人脸上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。
大伯的理所当然，大伯母的蛮不讲理，堂弟的不屑一顾，还有我父母的懦弱退缩。
他们就像一群刽子手，用“亲情”这把钝刀，一刀一刀地割着我的血肉。
“报恩？”
我轻轻地重复着这两个字，声音里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到的颤抖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