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妈则在一旁抹着眼泪,唱着悲情戏。
“小晴啊,你怎么能这么不懂事呢?你让妈以后怎么去见你大伯大伯母?亲戚们会怎么看我们家?”
“你就不能大度一点吗?吃点亏怎么了?吃亏是福啊!”
我听着这些陈词滥调,耳朵里嗡嗡作响。
二十多年了,他们永远都是这样。
把面子看得比我的感受重要,把所谓的亲情,当成捆绑我的枷锁。
“这不是钱的问题。”
我打断了他们的控诉,声音不大,却异常坚定。
“这是尊重的问题。”
“那是我用血汗换来的钱,不是大风刮来的。他们借钱的时候写了欠条,就应该还。这是天经地义的道理。”
“他们不仅不还钱,还想让我再拿一万块出来,凭什么?”
“就凭他是你大伯!”我爸的嗓门又高了起来。
“我告诉你们,”我一字一顿地说,“如果这五万块钱要不回来,以后,大伯家的任何事情,都与我无关。我不会再出一分钱,也不会再出半分力。”
这句话,彻底点燃了我爸的怒火。
他气得浑身发抖,猛地扬起了手,一个巴掌就要朝我脸上扇过来。
我没有躲。
我就那么站着,抬起头,直视着他那双因为愤怒而布满血丝的眼睛。
我的眼神里没有恐惧,只有无尽的失望和冰冷的决绝。
那只扬在半空中的手,最终还是没有落下来。
它在空中僵持了几秒,然后无力地垂下。
我爸看着我,眼神复杂,最后只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。
“你……你翅膀硬了!”
说完,他颓然地一屁股坐在沙发上,抱着头,再也不看我一眼。
我妈还在旁边哭哭啼啼,但我已经不想再听了。
当晚,我没有在家过夜。
我默默地回到自己的房间,从衣柜里收拾了几件简单的衣服,塞进一个背包里。
整个过程,我没有发出一丝声音。
客厅里的父母,也没有再和我说一句话。
我拎着包,走到玄关,换上鞋。
在我打开门准备离开的那一刻,我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,带着哭腔。
“小晴,你非要闹到这个地步吗?”
我没有回头。
“是你们,把我逼到了这个地步。”
说完,我拉开门,走了出去,将身后的哭喊和指责,一并关在了门里。
夜风很冷,吹在脸上,像刀子一样。
我走到楼下,回头看了一眼那个亮着灯的窗口,那是我的家。
可此刻,我却觉得无比陌生。
我掏出手机,打给了公司的行政同事,申请了员工宿舍的钥匙。
那一刻,我的心里,有决绝,也有一丝茫然。
但我知道,我不能再回头了。
04
搬进公司宿舍的第二天,亲戚群里就炸开了锅。
我大伯母李秀梅,像一个不知疲倦的战斗机,在群里对我进行全方位的轰炸。
她把我塑造成一个忘恩负义、冷血无情、为了钱不认亲戚的白眼狼。
她发了大段大段的语音,声泪俱下地控诉我如何在大喜的日子前去他们家“逼债”,如何“不懂事”,如何让他们一家人“颜面尽失”。
那些语音,我一条都没有点开听。
光是看着屏幕上不断跳出的那些感叹号,就能想象到她那副尖酸刻薄的嘴脸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