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此刻,听着那焦急的呼唤,联想到帖子里的内容,一种模糊的不安感开始像藤蔓一样缠绕上来。
我走到窗边,撩开窗帘一角往下看。
张姨还在楼下花坛边焦急地转悠,呼喊着。她的身影在午后的阳光下显得格外单薄无助。
空气里,那股若有若无的土腥气,似乎更重了,甚至压过了窗外飘来的桂花香。
我强迫自己离开窗边,回到客厅坐下。
电影是看不进去了,书也翻不了几页。
我的注意力总是不由自主地飘向阳台,飘向那个沉默的陶土花盆。
那一点点黄绿色的芽尖,在我脑海里被无限放大。
它真的在“看”吗?用什么样的方式?它又能“听”到什么?这些念头荒谬绝伦,却像扎了根一样挥之不去。
傍晚,我煮泡面当晚餐。
切火腿肠的时候,犹豫了一下,还是掰了很小一块,走到阳台,隔着几步远,扔进了花盆里。
“喏,给你加点料。”
我嘟囔了一句,声音干巴巴的。
说完自己都觉得可笑,我在干什么?喂一块姜?
而且,我下意识地,没有叫它“姜”。
这个认知让我后背一阵发凉。
我甚至不敢多看那花盆一眼,迅速退回客厅,关上了阳台的玻璃门。
夜里,我做了个混乱的梦。
梦见自己在一片无边无际的、暗红色的泥土里艰难行走,那泥土湿冷粘稠,
带令人作呕的土腥和姜的混合气味。
周围有很多细碎的声音,像是什么东西在泥土下低语。
我想跑,脚却被泥浆死死缠住。
低头一看,缠住我脚的,是无数细长、苍白、像是放大了的姜须根一样的东西,它们正顺着我的小腿往上缠绕,冰冷刺骨……
我猛地惊醒,心脏狂跳,浑身冷汗。房间里一片漆黑,寂静无声。
我大口喘着气,梦里的触感似乎还残留皮肤上。就在这时,我清晰地听到,从阳台方向,传来极其轻微的、“悉索”一声。
像是泥土被拨动的声音。
我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向了头顶,又瞬间褪去,留下彻骨的冰凉。
我僵在床上,一动不敢动,耳朵竖得像雷达,捕捉着黑暗中的任何一丝动静。
然而,那声音再也没有响起。
取而代之的,是一种极其微弱,但无法忽略的……存在感。
那不是风,不是错觉。
是一种实质性的、带着某种难以言喻意图的凝视。
我不知道在原地僵卧了多久,也许几分钟,也许一个小时。
直到四肢都因为维持一个姿势而发麻,那股被注视的感觉依然没有消失,甚至越来越强烈。
我必须去看看。我必须确认。
我极其缓慢地、一点一点地坐起身,床垫发出轻微的吱呀声,在这死寂的夜里显得格外刺耳。
我光着脚,踩在冰凉的地板上,像猫一样踮着脚尖,挪向客厅。
我的眼睛死死盯着通往阳台的那扇玻璃门。
门关着,窗帘没有完全拉拢,留下一道窄窄的缝隙。
外面一片漆黑,什么也看不清。
但那股土腥气,却浓得几乎化不开,从门缝里丝丝缕缕地渗进来,充斥了整个客厅。
我深吸一口气,鼓足所有勇气,猛地伸手,“哗啦”一下拉开了窗帘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