电话那头陷入了沉默，只有背景的市场嘈杂音持续着。这沉默让我心慌。
“妈？你在听吗？你听说过……‘禄根’这种东西吗？”我急切地追问。
又过了几秒钟，妈妈的声音才再次响起，语气却变得有些……奇怪。不再是单纯的紧张或担忧，反而透着一丝难以捉摸的意味，像是某种被强行压下的激动，或者说……敬畏？
“小毅，”妈妈的声音压低了些，“你确定……它发芽了？而且，会动？”
“确定！我亲眼在录像里看到的！千真万确！”
“你……你没有当着它的面，再叫它‘姜’吧？”妈妈的声音更低了，带着一种小心翼翼的试探。
“我……我一开始叫过，后来，后来就没敢了……”我老实回答，心脏沉了下去。妈妈的反应，似乎印证了那个帖子的危险性。
“那就好，那就好……”妈妈喃喃道，随即语气变得异常严肃，甚至带着一种我从未听过的、近乎命令的口吻，“小毅，你听着，现在，立刻，去给它道歉。”
“道……道歉？”我愣住了，以为自己听错了。给一块……不，给那个鬼东西道歉？
“对！恭恭敬敬地道歉！”妈妈的声音斩钉截铁，“就现在！走到它面前，看着它，叫它‘禄根’，为之前的不敬道歉！态度一定要诚恳！快去！”
“妈！它是个怪物！它……”
“别问那么多！照我说的做！”妈妈罕见地打断了我的话，语气急促，“不想出事就快去！我这边有点事，先挂了，你做完再打给我！”
不等我再说什么，电话里已经传来了忙音。
我拿着手机，僵在原地，浑身冰冷。
给那个东西道歉？
走到它面前？
光是想到要再次近距离接触它，我就恶心得想吐，恐惧像冰冷的藤蔓缠绕住四肢。
可是，妈妈的语气不容置疑，她似乎知道些什么内情。而且，眼下我确实没有任何其他办法。
或许……或许这诡异的“仪式”，真的能平息它的“怒火”？
求生的本能，压过了极致的恐惧和荒谬感。我颤抖地吸了几口气，努力平复狂跳的心脏，挪动仿佛灌了铅的双腿，一步一步，极其缓慢地走向阳台的玻璃门。
越靠近，那股土腥混合冷姜的气味就越发浓烈，几乎令人窒息。
隔着玻璃，我能清晰地看到那簇“禄根”，它的叶片似乎因为我的靠近而微微颤动了一下，依旧执着地“注视”着我来的方向。
我的手心全是汗，指尖冰凉。我在距离玻璃门还有一米多远的地方停住了，不敢再靠近。
我艰难地吞咽了一口唾沫，喉咙干得发痛。目光躲闪着，不敢与那簇灰白的东西直接对视，只能落在它下方的陶土花盆上。
“对……对不起……”我的声音小得像蚊子叫，干涩而僵硬，“……禄根。”
说出这两个字的时候，一股莫名的寒意顺着脊椎爬上来。
“我为……为我之前的不敬……道歉。”我几乎是咬着牙，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，“请你……请你……”
后面的话我说不下去了。我该请它什么？原谅我？不要再动了？放过我？无论哪一句，都显得如此荒诞可笑，却又带着深入骨髓的恐怖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