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着陆昭明那双看似冰冷，深处却隐藏着焦虑和决心的眼睛，权衡着利弊。这个人，似乎和那些只会构陷忠良的锦衣卫不太一样？
“我怎么知道你不会过河拆桥？”沈缨质疑道。
“你只能相信我。”陆昭明的回答很直接，也很残酷，“这是你目前唯一的生机，也是你唯一可能接触到当年漕运案真相的机会。”
沈缨沉默了。空气仿佛凝固，只有窗外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。
许久，她抬起头，眼中闪过一丝决绝。
“好！我跟你合作！”她一字一顿地说道，“但你要说话算话，若破了案，必须帮我查清父亲冤情！”
“陆某言出必践。”陆昭明点了点头，从怀中取出一个小瓷瓶，抛给沈缨，“金疮药，治你的腿伤。从现在起，你就是我临时征调的‘线人’。”
他走到窗边，看着外面依旧警戒的部下，沉声道：“此事机密，除我之外，不得向任何人透露你的身份。在其他人面前，你仍是囚犯。”
沈缨接过药瓶，心情复杂。前一刻还是阶下囚，后一刻却成了查案搭档。这命运的转折，实在太过突然。
她看着陆昭明挺拔而冷硬的背影，又想起冯谦脖子上那朵妖异的血蔷薇。
这潭水，比她想象的要深得多。而身边这个锦衣卫千户，是救命的稻草，还是更深的陷阱？
她不知道。
但她知道，从这一刻起，她不得不与虎谋皮，在这布满荆棘的权谋之路上，走下去。
2 蔷薇遗痕
北镇抚司的签押房内，灯火通明，却静得可怕。
陆昭明屏退了左右，只留下沈缨。桌上摊开着四份卷宗，正是前三起“血蔷薇”命案以及今晚冯谦案的初步记录。
“你看这里。”陆昭明指着卷宗上关于死者背景的描述，“兵部侍郎王大人，曾参与三十年前围剿‘蔷薇山庄’的行动。都察院陈副都御史，当年是负责弹劾蔷薇山庄与江湖势力勾结的御史之一。镇守太监刘公公，当年曾奉命监军，协助围剿。而冯指挥使……他当年是具体执行围剿命令的锦衣卫军官。”
“蔷薇山庄？”沈缨对这个名字十分陌生。
“一个三十年前在江湖上昙花一现的势力。”陆昭明解释道，“据说庄主夫妇武功极高，尤其擅长一套名为《百花错拳》的绝学。山庄因其标志性的蔷薇花而得名。后来被朝廷定性为‘勾结外寇、图谋不轨’，派兵剿灭，满门……几乎无人幸免。”
“几乎？”
“卷宗记载，有一对年幼的子女可能趁乱逃脱，但下落不明。”陆昭明顿了顿，指向冯谦尸格（验尸报告）的附图，那朵血蔷薇刺青被精细地描绘下来，“你看这刺青，针法极其独特，非寻常刺青师傅所能为。更像是一种……古老的秘传技艺。”
沈缨凑近仔细观看，她行走江湖，对三教九流的技艺有所了解。这刺青线条流畅细腻，花瓣层次分明，尤其是花蕊部分，用了某种特殊的晕染手法，让整朵蔷薇仿佛真的在渗血一般，带着一种邪异的美感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