模糊的视线中，她看见云衍拿着那支仍带着她体温的花蕊，转身欲走。
“等等...”她用尽最后力气，强撑着化形成人。
一袭白衣被金色的花汁浸染，她踉跄着站稳，面色惨白如纸，唇边却带着凄然的笑意。
云衍回头，看见她这般模样，瞳孔微缩，手中的花蕊险些掉落。
“仙君，”灼华盈盈一拜，动作依旧优雅，眼神却已死寂，“恩情已还，从此...两不相欠。”
话音未落，她周身灵光溃散，整个人如断线风筝般向后倒去。
云衍下意识伸手欲扶，却只触到她袖角的一片冰凉。
“轰隆——”
天际惊雷炸响，暴雨倾盆而下，冲刷着昆仑山巅，也冲刷着那株彻底枯萎的小花，和仙君手中那支仍带着余温的花蕊。
雨幕中，云衍怔怔站立，看着灼华消散的方向，心头莫名一空，仿佛有什么重要的东西，随着这场雨，永远地流逝了。
3
魔界，永夜之域。
重晔从一场无趣的议事中抽身，独自来到魔界与人间的交界处——忘川崖。这里是三不管地带，时常有些有趣的物事被空间乱流卷来。
今日，他却感受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气息。
那是一缕极其微弱，却纯净得不该存在于世的灵息，夹杂在浑浊的边界气流中，如萤火般即将熄灭。
“有意思。”他挑眉，循着那缕气息走去。
在崖底乱石中，他看见了一株几乎完全枯萎的小花。花瓣焦黄卷曲，仅剩一点莹白在花心处顽强闪烁，正是这点莹白，散发着那股纯净的灵息。
“仙界的东西，怎么流落到这里来了？”他俯身，指尖轻触花瓣。
一瞬间，无数记忆碎片涌入脑海——清冷的仙君洞府，日复一日的痴心守候，金光闪闪的剪刀，还有那双死寂的眼眸。
“呵，云衍那家伙，还是这般无情。”重晔轻嗤一声，眼中却闪过一丝兴味。
他小心地捧起那株小花，发现它的灵元已濒临彻底溃散，仅凭一丝执念强撑着没有完全消散。
“遇上本座，算你运气好。”
重晔划破指尖，一滴暗金色的魔血滴落在枯萎的花瓣上。魔血与残存的仙灵之气激烈冲突，却又在某种更高层次的力量调和下，奇异地融合在一起。
他取出随身携带的聚魂灯——这是魔族至宝，能凝聚消散的魂魄，温养受损的灵元。
“进去吧，小家伙。”他将小花放入灯中，幽蓝的火焰轻轻摇曳，包裹住那点残存的莹白。
***
灼华觉得自己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。
梦中，她仍是那株无忧无虑的小花，在昆仑山脚随风摇曳。直到那道仙气点化，她开启了灵智，也开启了一段注定无果的痴恋。
最后定格在眼前的，是云衍那双冰冷无情的眼，和那把剪断她性命的全光剪刀。
她以为自己已经死了，魂飞魄散，再无来世。
然而不知过了多久，一丝温暖包裹住她残存的意识，如母亲的怀抱，温柔而坚定地将她从彻底的消散中拉了回来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