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烧肉。
我有多久没吃过了？
自从他「死」后，我连吃一顿饱饭都成了奢侈。
有一次我饿得实在受不了，在垃圾桶里捡了半个被人丢掉的包子，狼吞虎咽地吃下去，结果吃坏了肚子，上吐下泻，差点死在那个十几平米的出租屋里。
那时候，我的好妈妈，在给她的宝贝儿子做什么好吃的呢？
我收回目光，冷冷地看着陈默。
「你们的家，我不配进。」
「念念，你怎么能这么说！」陈默皱起了眉头，语气里带上了一丝不耐和指责，「我们是一家人！我这么做，都是为了这个家好！你以为我这五年在外面就好过吗？我也是九死一生才拼到今天的！」
「是吗？」我嗤笑一声，「九死一生，还能让你穿上阿玛尼，开上大奔驰？陈默，你编故事之前，能不能先动动脑子？」
我的目光扫过他手腕上的百达翡丽，那块表，足够我这样的人不吃不喝干一辈子。
他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，显然没想到我变得这么伶牙俐齿，不再是那个跟在他身后，他说什么都信的傻妹妹。
「你……你怎么变成这样了？尖酸刻薄！以前的你不是这样的！」
「以前的那个陈念，在五年前，给你还第一笔债的时候，就已经死了。」我平静地陈述着一个事实。
「你！」他气得指着我，半天说不出一句话。
楼上的父母似乎也等不及了，急匆匆地跑了下来。
「念念！我的念念！」
母亲一把冲过来，抓住我的胳膊，眼泪说来就来，哭得那叫一个情真意切。
「你这孩子，怎么跟你哥说话呢！他吃了多少苦，受了多少罪，都是为了我们这个家啊！你快，跟妈上去，一家人好好说说话。」
她一边说，一边用力地想把我往楼上拽。
父亲跟在后面，板着一张脸，用长辈的口吻教训我。
「陈念！越来越没规矩了！你哥好不容易回来，你这是什么态度？还不快给你哥道歉！」
道歉？
我看着眼前这三个我血脉相连的亲人，他们上演着一出感人至深的全家团圆戏码，而我，就是那个不识大体、破坏气氛的恶人。
荒谬，太荒谬了。
我猛地甩开母亲的手，力气大得让她一个踉跄，差点摔倒。
「别碰我！」我低吼道，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野兽，「你们演够了没有？」
「陈念你疯了！」父亲气得浑身发抖，扬手就要打我。
陈默眼疾手快地拦住了他。
「爸，你别生气，念念只是一时想不开。」
他转过头，用一种悲悯又无奈的眼神看着我。
「念念，我知道你受了委屈。但是你不能这么自私，只想着你自己。你想想，如果我不这么做，我们家早就被那些讨债的给毁了！爸妈这么大年纪了，难道你要看着他们流落街头吗？」
他站在道德的制高点上，轻而易举地将我所有的痛苦和牺牲，定义为「自私」。
仿佛我受的那些罪，都是我心甘情愿，理所应当。
「所以，毁掉我的人生，就是你们所谓的‘为了这个家好’？」我红着眼睛，质问他们。
「你的人生怎么就毁了？」母亲尖着嗓子叫了起来，「你哥现在有出息了，他会补偿你的！给你买房子，给你找个好工作，再给你找个好婆家，你以后就是享福的命！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？」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