KTV包厢的空气闻起来总有一股钱的铁锈味。
林晚端着果盘推开那扇沉重的门。门轴发出“吱呀”一声像叹气。她低着头脸上挂着那种练了上百次的笑。不热情也不冷淡刚刚好。
“您好您的果盘。”她把盘子放在玻璃桌上发出很轻的“嗒”一声。
沙发上那个搂着年轻男孩的胖男人抬起油腻的眼皮看了她一下。他伸手捏了一颗葡萄塞进旁边男孩的嘴里。他的手指顺便在男孩的嘴唇上摸了一下。
林晚当没看见。
她退出包厢关上门。门把手是冰的。她靠在走廊的墙上长长地吐出一口气。那口气在金碧辉煌的走廊里好像也是脏的。
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。
她拿出来看。是医院催缴费的短信。红色的感叹号扎得她眼睛疼。儿子安安的医药费还差三十万。一个天文数字。
“晚姐发什么呆呢？玲姐叫你。”一个年轻的女孩拍了她一下。
林晚立刻收起手机脸上又挂上那种笑。“来了。”她说。
她跟着女孩走到一个大包厢门口。领班玲姐正在门口等着看见她眼睛一亮把她拉到一边。
“里面是张太她们你机灵点。”玲姐压低声音说“这几个老女人钱多事儿也多。哄好了今晚你这个数。”玲姐伸出五根手指。
林晚心里算了一下。五千。她点点头。
“放心吧玲姐。”
她整理了一下身上的制服。那是一条紧身的黑色裙子把她的身材勾得很好。结婚五年她的身材没走样。这是她唯一的本钱。
她推开门。
里面烟雾缭绕混着香水和酒的味道。几个打扮得珠光宝气的女人正歪在沙发上打牌。她们的笑声很响很尖。每个女人身边都坐着一个年轻好看的男孩。那些男孩负责倒酒、点烟、说笑话。
林晚走进去站到一边等着吩咐。她像个隐形人。这是她在这里学到的第一课。
一个穿着旗袍的女人抬头看了她一眼。那女人的手指上戴着一个鸽子蛋大的钻戒闪得人眼晕。
“新来的？”女人问声音懒洋洋的。
“是的张太。”玲姐抢着回答脸上堆满了笑。
林晚没说话。她只是微微弯了弯腰。
她知道在这里她没有名字。她只是一个穿着制服的符号一个提供服务的工具。她的过去她的学历她的身份都被那扇门隔绝在了外面。
门外她是顾家的少奶奶是总裁顾琛的妻子。
门内她只是KTV公主林晚。
她需要钱。很多很多的钱。为了安安她什么都可以做。
那个被称为“张太”的女人把手里的牌扔在桌上。“输了真没劲。”她说着站起来朝林晚走过来。
林晚的心提了一下。她闻到了张太身上浓烈的香水味。很贵但是很冲。
张太走到她面前上上下下地打量她。那眼神像在看一件商品。
“长得倒还干净。”张太说。
林晚低着头没说话。
“会唱歌吗？”
“会一点。”
“那就唱一个吧。”张太说着回到沙发上坐下拍了拍自己身边的位置。“过来坐这儿。”
林晚看了一眼那个位置。刚才那里坐着一个很帅的男孩。
她走过去坐下。沙发很软但是她觉得像坐在钉子上。
她接过男孩递过来的话筒。话筒上还残留着别人的温度。她觉得有点恶心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