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天放学，他们还是走在槐树下。周翊突然说：“喂，以后别总跟男生勾肩搭背的，像什么样子。”
林溪奇怪地看他：“关你什么事？张昊他们是我朋友。”
“朋友也不行。”周翊皱着眉，语气硬邦邦的，“你是女生。”
林溪没好气地推了他一把：“周翊，你管得也太宽了吧？”
他没还手，只是看着她，眼神里有种她读不懂的东西，像老槐树浓密的影子，藏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。
那天的晚霞特别红，把槐树叶染成了暖金色。林溪走在前面，听见身后周翊的脚步声不紧不慢地跟着，心里忽然有点异样的感觉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
她不知道，周翊看着她扎着高马尾的背影，手里攥着刚买的、她最喜欢的橘子味汽水，犹豫了半天，终究还是没递出去。
那时候的他们，还不懂什么叫喜欢。只知道对方是特殊的——是可以抢他冰棒、抄他作业、在他面前肆无忌惮发脾气的人，也是在摔倒时会第一时间扶自己起来、在生病时会笨拙地送苹果、在被人欺负时会挡在前面的人。
老槐树下的蝉鸣一年年响起又落下，他们的身高渐渐拉近，声音也开始有了变化。争吵依旧，却多了些奇怪的停顿；打闹如常，却偶尔会在肢体碰到一起时，悄悄红了耳根。
林溪开始在周翊打篮球时，假装路过球场；周翊会在林溪被老师表扬作文时，偷偷把那篇范文看了一遍又一遍。
他们还在槐树下“打仗”，只是不知从什么时候起，那些争抢和拌嘴，都悄悄藏进了只有彼此才懂的默契里。就像老槐树的根，在看不见的土壤里，早已悄悄缠绕在了一起。
2 藏在眼底的波澜
高中的教学楼比初中时气派了不少，只是楼下再没有那棵能遮住半片天的老槐树。林溪和周翊依旧在同一个学校，不同的是，这次分在了相邻的两个班。
隔着一条走廊的距离，却像是突然多了层看不见的屏障。
林溪开始注意到周翊的变化。他好像一夜之间蹿高了不少，原本清瘦的肩膀变得宽阔，说话时声音褪去了少年的清亮，多了点低沉的磁性。偶尔在走廊里遇见，他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咋咋呼呼地喊她“林小溪”，只是微微颔首，眼神在她脸上停留半秒，便匆匆移开，耳根却会悄悄泛出一点红。
而林溪自己，也有了些连她自己都没察觉的改变。她会对着镜子纠结半天该穿哪件校服外套，会在周翊经过她们班窗口时，假装低头刷题，用余光悄悄描摹他的身影，直到那道影子消失在走廊尽头，才敢偷偷松口气，心跳却像擂鼓一样停不下来。
高一那年秋天，班里转来个白净秀气的男生，叫苏哲，会弹吉他，笑起来有两个浅浅的梨涡。苏哲对林溪很有好感，会借着问问题的名义找她说话，会在晚自习后绕路陪她走到校门口。
第一次被苏哲堵在教室门口递情书时，林溪正手足无措，身后突然传来一声咳嗽。
周翊背着书包站在那里，校服拉链拉得老高，遮住了半张脸，只露出一双眼睛，沉沉地看着苏哲手里的粉色信封。“老师让你去办公室搬作业本，苏哲。”他语气平淡，却带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