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客户反馈的37个问题，项目系统里都有记录。其中28个是关于UI设计的，6个是关于后台数据接口的，3个是兼容性问题。”
程因把笔记本转向大家。
屏幕上，是一个清晰的表格。
“UI设计，是你刘经理亲自带队负责的。后台数据接口，是钱工你负责的。兼容性问题，是测试组的张姐负责的。”
她看向一直没说话的张姐。
“张萍，我看到系统里，你有17次‘因故请假’的记录，导致兼容性测试报告延迟了23天提交。能解释一下吗？”
张姐的眼圈，“唰”一下就红了。
“程总，你刚来，你不知道。我家里……我家里真的有事……”
“我理解。”程因点点头，语气甚至可以说得上是温柔。
“公司也有公司的规定。根据员工手册第74条，连续三个月内，非正常病假超过10天，需要提交社区或医院的相关证明。你提交了吗？”
张姐的哭声卡在了喉咙里。
程因没再看她，目光扫过所有人。
“这个会，不是追究责任的。过去的就过去了。”
听到这话，老钱他们明显松了口气。
但程因的下一句话，让他们的脸色又变了。
“我是想告诉大家，从今天开始，我们部门所有的事情，都以系统记录为准。谁负责，谁承担。谁的锅，谁自己背好。”
她站起来。
“‘蓝海计划’剩下的问题，按照刚才的责任划分，周五下班前，我要看到解决方案。谁有问题，现在可以提。”
没人说话。
“好，散会。”
程因第一个走出了会议室。
我跟在后面，腿肚子有点软。
我好像知道，前任总监是怎么退休的了。
也好像知道，这群神仙，要遇到克星了。
3
程因的第一刀，砍得很准，但没见血。
老钱他们几个，虽然被怼得哑口无言，但毕竟是老油条了，恢复得也快。
会议结束后的茶水间里，我听见刘姐在跟别的部门的人吐槽。
“新来的那个，典型的学院派。拿着鸡毛当令箭，以为有系统记录就了不起了？职场是讲人情的地方。”
老钱在旁边附和：“就是，一点人情味都没有。早晚得栽跟头。”
他们的策略很简单：软抵抗。
你不是要解决方案吗？我给你。
但是，给你的方案，全是模棱两可，无法落地的废话。
比如老钱负责的数据接口问题，他交上来的方案，洋洋洒灑写了三页纸，核心思想就八个字：“情况复杂，建议外包。”
刘姐的UI设计问题方案，更是玄学。
“提升用户体验，优化视觉感受，打造品牌心智。”
我一个实习生都看笑了，这不就是“我要你五彩斑斓的黑”吗？
周五下午四点。
程因把他们三个叫进了办公室。
我因为要整理会议纪要，就坐在外面的小隔间里。
办公室的门隔音不好，我能隐约听见里面的对话。
最先爆发的，是张姐。
还是熟悉的配方，熟悉的味道。
“程总，我真的尽力了……我儿子发烧，我老公出差，我婆婆腿脚又不好……我一个女人，我能怎么办啊……”
说着说着，就带了哭腔。
换做前任总监，这会儿估计已经开始安慰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