但里面，程因的声音一点波澜都没有。
“张萍，你儿子的体温，和你写的测试报告，有逻辑关系吗？”
我差点把刚喝进去的水喷出来。
这是什么神仙提问？
张姐的哭声都噎住了。
“我……我不是那个意思……”
“那你是什么意思？”程因的声音不大，但很有压迫感，“你是在告诉我，因为你是个母亲，所以你就可以不遵守公司的deadle，提交一份完全不合格的报告吗？”
“我没有不合格！我只是需要时间……”
“你需要的时间，已经占用了项目组其他同事的时间，并且直接导致了客户的投诉和公司的损失。这些，也是因为你是个母亲吗？”
里面沉默了。
我都能想象到张姐那张错愕的脸。
接着，是老钱的声音，带着点倚老卖老的腔调。
“程总，话不能这么说。张姐确实不容易。我们是个团队，要互相体谅嘛。”
“我体谅她，谁来体谅这个项目？”程因反问，“公司的薪水是发给团队的，还是发给个人的？她的工作，是你钱工来做，还是刘经理来做？如果你们愿意，我没意见，现在就可以在系统里更改负责人。”
老钱和刘姐立刻不说话了。
开玩笑，谁愿意背这个锅。
程因继续说。
“你们的解决方案，我都看了。一堆正确的废话。”
“现在，我给你们两个选择。”
“第一，今天晚上，在这里加班，拿出能执行的方案。什么时候做完，什么时候走。”
“第二，现在下班。下周一，带着你们的辞职报告，来找我。”
“我数到三。”
“一。”
“二。”
我听到里面传来椅子挪动的声音，还有键盘噼里啪啦的响声。
那天晚上，我们部门，第一次全员加班。
太子爷李瑞都破天荒地留到了七点。
当然，他不是在工作，他是在打游戏。
程因也没走，就在办公室里坐着。
我十点多走的时候，她办公室的灯还亮着。
透过玻璃门，我看到她不是在监督老钱他们，而是在看一份文件。
那份文件的抬头，我看得特别清楚。
是公司最新的《人员优化与裁退管理规定》。
我突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。
这个女人，她不是在放火，她是在磨刀。
4
老钱他们被程因这么一整，老实了好几天。
交上来的东西，虽然还是有点水分，但至少能看了。
部门的气氛，也从之前的“菜市场”模式，切换到了“图书馆”模式。
大家说话都轻声细语，生怕被总监办公室里的人听见。
但总有不怕死的。
说的就是太子爷，李瑞。
李瑞这个人，业务能力约等于零，但惹事的本事绝对是满级。
仗着自己是皇亲国戚，平时对谁都颐指气使。
前任总监就没少吃他的亏。
程因来了之后，李瑞观察了几天，大概是觉得这个女人虽然厉害，但应该不敢动他。
于是，他又开始作妖了。
起因是一件小事。
公司新规定，为了环保，打印机默认双面打印。
李瑞要去打一份文件，不知道怎么设置成了单面，就在那嚷嚷。
“谁啊？哪个不开眼的把打印机设置改了？不知道我这份文件很重要吗？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