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终于明白,她为什么要“让他做”。
她不是要等他掉下悬崖。
她是要等他跳下去之后,再把他埋得多深,都给原原本本地挖出来。
展览给所有人看。
这哪里是秘书。
这分明是公司的纪检委书记,还是带尚方宝剑的那种。
6.一份“养老”合同
王浩被开除了。
不是我开的,是董事会一致投票通过的。
证据确凿,内外勾结,损害公司利益。没直接送去法办,已经是我念在最后的亲情。
我姑姑方丽华,因为监管不力,加上牵扯其中,被停职反省。
人力总监的位置,暂时空了出来。
公司里,持续了十几年的“方家王朝”,第一次出现了裂痕。
所有人都闻到了不一样的味道。
那些以前见了我爱搭不理的老员工,现在碰面,都会恭恭敬敬地喊一声“方总”。
我知道,他们怕的不是我。
是叶寻。
现在公司里,大家私底下都叫她“叶阎王”。
说她手里有个小本本,谁干了什么亏心事,都记着呢。
这天,叶寻拿着一份文件,走进我办公室。
“方总,这是新的人力总监任命建议。”
我接过来一看,愣住了。
上面的人选,不是我想象中的某个空降兵,也不是从哪个部门提拔上来的心腹。
是张勤,公司里的老会计,一个快六十岁的老太太。
在公司干了三十年,不争不抢,谨小慎微。
我问:“为什么是她?”
“因为她胆小。”叶寻回答。
“胆小?”
“是的。张总监胆子小,怕出事,所以她会严格遵守每一条公司规定。她没有背景,没有野心,所以她不会拉帮结派。她快退休了,只求安稳落地,所以她不会贪。”
叶寻看着我。
“现在的人力部,需要的不是一个开拓者,而是一个守成者。一个能把所有漏洞都堵上,把所有规矩都重新立起来的守门人。”
我明白了。
叶寻这是在釜底抽薪。
她要用一个最“无为”的人,去整治那个最混乱的部门。
有时候,最保守的,反而是最有效的。
我说:“好,就她了。”
任命书下去,整个公司都看不懂了。
都以为我要趁机安插自己人,没想到提拔了一个快退休的老太太。
只有我知道,这是叶寻的一步棋。
一步险棋,也是一步妙棋。
但这还没完。
处理完人力总监的事,叶寻又递给我另一份文件。
“方总,这是给您姑姑的。她毕竟是公司元老,停职在家,影响不好。”
我打开一看,是一份“内部顾问”的聘用合同。
职位:公司发展战略顾问。
薪资:每月一万,是她之前的三分之一。
没有实权,没有办公室,甚至不用来公司打卡。
唯一的要求是:不得干预公司任何具体业务。
说白了,就是一份“养老”合同。
用最低的成本,买她闭嘴。
我看着这份合同,心里五味杂陈。
“她会签吗?”
“她会的。”叶寻说。
“为什么?”
“因为她没得选。不签,她就什么都没有。而且,她儿子王浩挪用公款的证据,还在我们手里。签了这份合同,大家面子上都好看。她是个聪明人,知道怎么选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