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不说这话还好。
我积攒了两世的怒火，再也压抑不住。
“享清福？陈锋，你说我怎么享清福了？”
“你和你媳妇两个人加起来月薪三万，从结婚到现在给过家里一分钱吗？”
“你们吃我的，住我的，连你宝贝儿子聪聪上早教班一年三万块的学费，都是我出的！”
“我退休金八千，全都贴补给你们这小家了。你爸前两年走的，单位给的三十万抚恤金，你们说是拿去理财钱生钱，让我晚年过得更好。”
“结果呢？”
我的声音拔高。
“结果亏得一分不剩！你们俩眼皮都不眨下，还反过来安慰我，说钱是身外之物，生不带来死不带去！”
“现在你们又盯上我这套房子！”
“陈锋，你摸着你的良心，你到底为这个家打拼了什么？”
我一番话，打得陈锋哑口无言。
他的脸由红转白，再由白转青，半天说不出完整的话。
“我……我们……”
李靓见状，捂着脸就哭起来。
“妈，我们知道以前是我们不懂事，花了您的钱。”
“可我们也是想让这个家过得更好啊！”
“我们理财也是想多赚点钱，给聪聪更好的生活，也让您晚年更享福……谁知道会亏呢。”
“现在您这么说，真是太伤我们的心了，呜呜呜……”
她偷偷从指缝里观察我的反应。
要是上一世的我，看到儿媳妇哭成这样，早就心软了。
恐怕已经把房产证拿出来了。
可现在，我只觉得恶心。
我从沙发上站起身，一步步走到她面前。
李靓以为我要安慰她，哭声都配合地收敛了些，准备顺着台阶下。
没想到，我抽了几张纸巾，粗暴地塞到她手里。
“别哭了，妆都花了，难看死了。”
“想住大房子，自己赚钱买去。”
“想让我出钱，也行。”
我顿了顿，看着他们夫妻俩同时亮起来的眼睛。
“把以前从我这拿走的钱，一笔笔，连本带利，全都还给我。”
“什么时候还清了，我什么时候再考虑，要不要给你们出这个首付。”
“你！”李靓难以置信地看着我，仿佛在看疯子。
陈锋气急败坏地吼道。
“妈！你疯了吧！我们哪有钱还你！你这不是逼我们吗？”
“对。”
我坦然地迎上他的目光。
“我就是逼你们。”
“路我已经给你们指好了。还不还，买不买，都是你们自己的事。”
“现在，带着你的好媳妇和你哭啼的儿子，滚出我的家。”
3
“反了，真是反了天了！”
陈锋气得发抖，眼睛里要喷出火来。
“就为了这套破房子，你连亲儿子都不要了？”
“好，好得很！苏霞敏，你别后悔！”
他连妈都不叫了，直呼我的名字。
他拉起还在发愣的李靓，凶狠地冲回房间，粗暴地抱起午睡被吵醒大哭的孙子聪聪，头也不回地摔门而去。
“砰！”
世界，终于清净了。
我无力地坐回沙发上。
上一世的记忆涌来，将我淹没。
我的老陈，他就是在养老院那间充满霉味的房间里，郁郁而终的。
他走的时候，我甚至不在他身边。
那个平时最喜欢拧我胳膊的护工，轻描淡写地通知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