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的呼吸,彻底凝滞了。
这本日记,精准地描述了我所有“宿主”的感受。那种被剥夺了身体控制权,只能眼睁睁看着一个“闯入者”操控自己人生的、无尽的恐惧和折磨。
我一直以为,我的“降临”对他们来说,不过是一段短暂的记忆空白。
我错了。
我带给他们的,是地狱般的心理酷刑。
我强忍着胃里翻江倒海的恶心感,继续往下看。
“【10月27日】”
“今天,那个‘他’好像离开了。我的身体终于又属于我了。但是,那种被窥视的感觉,并没有消失。反而……更加强烈了。不是从身体内部,而是从外部。我总感觉,有人在看着我。在黑暗中,在窗外,在我身后。那道目光,冰冷、黏稠,像毒蛇一样。他知道我身体里的秘密。他知道那个‘闯入者’的存在。”
“【10月28日,最后一次更新】”
“他来了。我看见他了。他就在楼下。他一直在跟踪我。他不是在找我,他是在找我身体里的‘那个人’。他知道‘他’来过。现在,‘他’走了,所以……轮到我了。他要来抹掉‘他’留下的痕跡。而我,就是那个痕跡。”
日记到这里,戛然而止。最后一笔,因为主人的恐惧而划出了一道长长的、扭曲的墨痕,像一声无助的惨叫。
我猛地合上日记本,巨大的力量让指关节因为用力而发白。
一个可怕的真相,像一把生锈的铁锁,在我脑中“咔嚓”一声,缓缓打开。
有一个人。
一个知道我秘密的人。
他像一个跟在我身后的清理者,一个一个地,处理掉我附身过的“宿主”。
李伟,不是第一个。
也绝不会是,最后一个。
3
第二天早上,我在一阵刺耳的手机铃声中惊醒。
陌生的天花板,空气中弥漫着廉价香薰的味道。我低头,看见一双白皙纤细的手。镜子里,映出一张年轻女孩的脸,大概二十出头,眉眼间带着一丝挥之不去的疲惫。
完了。
我失去了对案件的控制。
我不再是刑警陈默,现在,我是一个名叫苏晓的咖啡店店员。
手机还在不知疲倦地响着,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:“王队”。
是陈默的直属上司。
我慌乱地挂断电话,心脏狂跳。我该怎么办?陈默的“突然失联”,一定会引起警方的警觉。我昨天刚刚下令追查一个神秘的嫌疑人,今天就人间蒸发,这本身就是最大的嫌疑!
我必须做点什么。
我冲出这间小小的出租屋,跑到街角的电话亭,用颤抖的手指,拨通了市局的报警电话。
“喂,你好,我要匿名报案。”我的声音因为紧张而变了调,尖锐得像个陌生人,“关于城南科技园的程序员死亡案,我知道线索。凶手……凶手在寻找一个每天都会换身体的人。死者李伟,只是其中之一!”
电话那头的接线员显然把我当成了疯子,语气充满了敷衍:“好的,女士,我们记录下来了。请问您还有其他……”
“听我说!”我几乎是在咆哮,“去查!去查最近一年内所有的失踪人口!尤其是那些行为有过异常,或者看过心理医生的!他们都是目标!”
说完,我“啪”地一声挂断了电话,靠在冰冷的亭壁上,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