盒子打开，瓷瓶的釉色温润如玉，光是看着，就觉得价值连城。
“天呐，这可是真品！”
“江二爷这手笔，也太大了！”
赞叹声此起彼伏。
二伯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，还挑衅似的看了一眼大伯。
祖父还是那句：“有心了。”
气氛已经被炒到了顶点。
接下来，三婶、四叔，还有那些沾亲带故的表哥表姐们，送的也都是些名表、珠宝、古玩字画。
一个比一个贵重，一个比一个闪亮。
好像今天不是来祝寿的，是来参加财富拍卖会的。
我爸的脸色越来越白。
他准备的礼物，是一副当代名家的字，虽然也花了不少钱，但跟前面那些比起来，实在是不够看。
他手心都在冒汗，几次想站起来，又坐了下去。
终于，所有人都送完了。
场上只剩下我们一家。
所有人的目光，都聚焦在我们身上。
那眼神里，带着看好戏的轻蔑和嘲弄。
二婶阴阳怪气地开口了。
“哎，三弟，到你了呀。怎么，礼物太贵重，舍不得拿出来？”
众人一阵哄笑。
我爸的脸，涨成了猪肝色。
他哆哆嗦嗦地拿出那个卷轴，正要说话。
我按住了他的手。
然后，我站了起来。
我对上全场几十双看戏的眼睛，平静地开口。
“叔伯婶婶们的礼物，都太贵重了。我们家，比不上。”
我这话一说，他们的笑意更浓了。
大伯母更是直接撇了撇嘴：“知道就好。”
我没理她，继续说：“所以，我跟我爸，给祖父准备的，是两份礼物。”
我示意我爸把他那幅字送上去。
“这是我爸的心意，祝祖父松鹤延年。”
祖父点了点头，说了第三遍：“有心了。”
语气没什么不同。
然后，我从口袋里，拿出了那个巴掌大的，用普通牛皮纸包着的礼品盒。
盒子有点旧，边角都磨平了。
跟周围那些金碧辉煌的礼物比起来，它就像是误入天鹅群的丑小鸭。
不，连丑小鸭都算不上。
顶多算个土坷垃。
全场安静了一秒。
然后，爆发出比刚才更响亮的笑声。
3
“噗嗤。”
不知道是谁先笑出了声。
紧接着，整个大厅里，都充满了压抑不住的，带着讥讽的笑声。
二婶捂着嘴，肩膀一抖一抖的，看着我手里的牛皮纸盒，像是看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。
“我的天，桉桉，你这是……从哪个旧书摊上淘来的宝贝啊？”
“三弟，你们家现在是困难到这个地步了吗？要不要二哥接济一下？”二伯江仲霖摇着头，一脸的“痛心疾首”。
大伯江伯渊脸色最难看。
他把酒杯重重地放在桌上，发出一声脆响。
“胡闹！江行舟，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？今天是爸的八十大寿，来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，你就让她拿这么个东西上来？我们江家的脸，都被你们父女俩丢尽了！”
我爸的头垂得更低了，嘴唇都在抖。
“大哥，桉桉她……”
“你闭嘴！”江伯渊吼了一声。
所有的指责、嘲笑、轻蔑，像潮水一样向我涌来。
我站在原地，一动不动。
手里的盒子，被我攥得紧紧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