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所以，这确实是本‘假书’。”
我看着他们，笑了。
“但是，这里面的每一个字，都是真的。”
“这里面的心意，也是真的。”
我的声音在大厅里回荡。
刚才那些价值连城的珠宝玉器，在这一刻，好像都失去了光彩。
那些闪亮的光芒，被这本破旧的手抄书，衬得无比廉价，无比空洞。
你笑我送的礼寒酸。
我笑你，连什么才是真正的珍贵，都看不穿。
5
祖父接过那本书，手指摩挲着发黄的书页，像是在触摸一段失而复得的时光。
他的眼泪，一滴一滴，落在书页上，洇开一小团深色的痕迹。
整个大厅，静得能听见他压抑的呼吸声。
“好……好孩子……”
他抬起头看我，嘴唇哆嗦着，半天，才说出这么三个字。
他这一辈子，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。
枪林弹雨里闯出来，商海沉浮中站稳脚。
我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。
大伯和二伯的脸色，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。
那是青一阵，白一阵，精彩得跟开了染坊似的。
他们费尽心机，砸下重金，以为能博得老爷子一笑，好为接下来的“正事”铺路。
结果，风头全被我这个他们眼里的“穷亲戚”，用一本不值钱的破书给抢走了。
这口气，他们怎么咽得下去。
大伯母最先沉不住气。
她勉强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，说：“哎呀，桉桉这孩子，真是孝顺。不过……爸，您也别太激动了，伤身体。不就是一本书嘛，喜欢的话，回头我让伯渊给您印个百八十本，精装的！”
她想把这件事，轻轻地揭过去。
把我的心意，贬低成可以批量复制的廉价品。
可惜，她打错了算盘。
祖父冷冷地扫了她一眼。
“你懂什么？”
那眼神，像冰一样。
大伯母的笑，瞬间僵在脸上。
祖父把书抱在怀里，像是抱着什么失而复得的宝贝。
他看向我，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温和。
“桉桉，过来，坐到祖父身边来。”
这是多大的荣耀。
要知道，那个位置，往年都是长子长孙，也就是我大伯的儿子，才有资格坐的。
我还没动，我爸已经激动得不行，在后面一个劲儿地推我。
我走到祖父身边坐下。
全场宾客的眼神，都变了。
从轻蔑，到惊讶，再到现在的羡慕和探究。
他们开始重新评估我，这个一直被忽略的，江家的孙女。
“一本破书，就把老爷子哄成这样？”
“看来这孙女，不简单啊，知道投其所好。”
“姜还是老的辣，儿子们的心思他能看不穿？这孙女送的，才是送到心坎里了。”
议论声又响起来，但风向，已经完全变了。
二伯江仲霖眼珠子一转，立刻换上了一副笑脸。
“爸说的是，大嫂她不懂。桉桉这份心意，千金不换！是我们这些做儿子的，太俗气了，整天就想着送些金啊玉的，哪有桉桉这份雅致和用心。”
他这话说的，滴水不漏。
既捧了我，也给自己找了个台阶下，顺便还把自己从“不孝”的泥潭里摘了出去。
真是个老狐狸。
大伯江伯渊也反应过来，跟着附和：“是啊是啊，我们都该跟桉桉学学。爸，您别生气，我们也是一片孝心嘛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