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他还活着吗?
三年来,我从未见过他一面。宫中只说“三皇子体弱,静养东宫”。
我瘫坐在地,冷汗浸透后背。就在这时,墙角一堆发霉的棉絮被老鼠拖动,簌簌掉下一块旧布。
我认得它。
那是我亲手缝的香囊,绣着“平安”二字,内衬夹层里,藏着皇帝幼时写给我的纸条:「云姨,你说我长大能当将军吗?」
如今,香囊破了,纸条残了一半,墨迹晕染,但“云姨”二字仍清晰可见。
我死死攥住香囊,指节发白。
贵妃为何留着这个?是疏忽,还是……故意?
不,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。
血诏在手,真相在握。
我必须让皇帝看到它——或者,让该看到的人看到。
我撕下裙摆最干净的一角,将血诏层层裹好,塞进墙洞深处,再用泥灰糊上。
然后,我爬回草堆,抓起一把馊饭,对着虚空傻笑:「好吃……真好吃……」
门外,赵德胜的脚步声又近了。
我舔了舔嘴角,眼神却如刀锋般冷。
复仇的棋,终于可以落子了。
3
我啃着半块发霉的馒头,嘴里哼着不成调的儿歌,手指在泥地上胡乱画圈。
「云疯子又发癔症了!」一个小太监扒着冷宫门缝偷看,笑得前仰后合。「昨儿她还对着墙喊“陛下万岁”,今儿又改唱摇篮曲,莫不是真把冷宫当自己家了?」
「嘘——小声点!」另一个宫女拽他袖子,「赵公公说,贵妃娘娘最近盯得紧,谁多嘴,就调去浣衣局刷三年马桶!」
我听见了,却装作没听见。
我猛地扑向墙角,抓起一把干草塞进嘴里,嚼得咯吱响,还冲门缝咧嘴傻笑:「香……真香……皇后姐姐赏的……」
他们哄笑着跑远。
我慢慢吐出草渣,舌尖泛苦。
疯癫,是我唯一的铠甲。
这三天,我记下了所有进出冷宫的人:赵德胜每日辰时来送馊饭,未时巡查;两个小太监隔日倒一次泔水;每月初五,有位老嬷嬷来收旧被褥——她走路跛脚,说话带江南口音,从不看我一眼。
但昨日,她弯腰捡被单时,袖口滑出半截玉佩,纹样竟是先帝东宫旧制。
我佯装扑过去抢被子,疯疯癫癫撞她肩膀,她惊得后退,玉佩“啪”地掉进草堆。我没捡,只傻笑:「亮!亮!给我玩!」
她脸色煞白,匆匆拾起玉佩,逃也似的走了。
我眯起眼。
这冷宫,不是死地,是蛛网。
而我,是那只装死的蜘蛛。
今日午后,我又开始对着空气说话:「三郎,娘给你扎的风筝飞走了……飞到东宫去了吗?」
声音不大,却足够让墙外巡逻的侍卫听见。
果然,脚步顿了顿。
我继续喃喃:「风筝上有龙……金线绣的……你说要当皇帝……」
侍卫匆匆离去。
我知道,话会传出去。
只要传到一个人耳朵里,就够了。
4
赵德胜今日送来的饭,臭得连老鼠都绕道。
一碗黑乎乎的糊状物,浮着绿毛,还有一块疑似烂肉的东西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