3
后来我毕业了，开始倒腾点小生意。
她上了本地的重点大学。
差距好像一下子拉大了。
她身边出现的，都是穿着干净衬衫、谈吐得体的男同学。
我开始玩命赚钱。
什么都干。
帮人装电脑，跑销售，后来跟人合伙开了个小装修公司。
应酬多了，喝酒喝到胃出血住院。
她来看我，眼睛红得像兔子。
「谢停云，你慢点挣，我又不急着嫁。」
我捏着她的手，笑：「得赶紧攒钱买房啊，不然怎么娶你？」
她脸就红了，低头削苹果，小声说：「谁要嫁给你。」
但那嘴角是翘着的。
我以为我们之间，就差一层窗户纸了。
等她毕业，工作稳定了，我就挑明了。
可我忘了，人是会变的。
尤其当她走进一个更广阔的世界。
大四那年，她开始忙起来。
实习，准备考研，参加各种社团活动。
我们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。
有时候我开车去她学校门口等她，一等就是两三个钟头。
她匆匆跑出来，脸上带着倦意。
「停云，下次别来了，我最近特别忙。」
我看着她和几个同学，有男有女，说说笑笑地从图书馆出来。
她站在他们中间，那么扎眼。
聊的都是我听不懂的东西，什么保研，什么海外交流项目。
我突然觉得，我们之间隔着的，不只是我们大院那道塌了的墙了。
4
分手是她提的。
在一个挺普通的周六下午。
天气不好不坏。
我开车带她去我们常去的那家水煮鱼店。
路上她一直看着窗外，没怎么说话。
我以为她累了。
等菜的时候，她突然说：「谢停云，我们算了吧。」
我当时正给她倒水，手一抖，热水洒了一手背。
烫红了。
我没吭声，抽了张纸慢慢擦。
「你说什么？」
「我说，我们算了。」她抬起头，看着我，眼神很平静，没有犹豫。「我们不合适。」
「哪儿不合适了？」我把纸巾团成一团，扔进烟灰缸。「是因为你那个学长？姓陈的那个？」
她皱了皱眉：「跟陈师兄没关系。是我自己的问题。我觉得……我们走的路不一样了。你明白吗？」
我不明白。
我只觉得一股火从脚底板烧到天灵盖。
「沈清漪，你他妈跟我说人话。什么路不一样？是你现在翅膀硬了，觉得我配不上你了是吧？」
声音有点大，隔壁桌的人看过来。
她脸白了，嘴唇抿得紧紧的。
「你看，我们就连沟通都成问题。你永远是这样，遇到事情就急躁。」
「我急躁？我他妈守着你这么多年，我急过吗？我现在问你一句，你就给我扣帽子？」
水煮鱼上来了，红油滚烫，滋滋作响。
热气熏得我眼睛发酸。
她没动筷子。
「停车云，我不是来跟你吵架的。我就是觉得，继续下去，对我们都不好。你会找到更适合你的姑娘。」
她拿出钱包，抽出两张一百块压在盘子底下。
「这顿我请。」
然后她站起来，拿起包走了。
没回头。
我坐在那儿，看着那盆滚烫的水煮鱼。
辣椒的红，像血。
5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