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起来。」我说。「别在这儿现眼。」
她摇头，眼泪滚下来，立刻在脸上冻成了冰痕。「你不原谅我，我就不起来。」
我差点气笑。
「你几岁了？还玩这套？苦肉计？」我环顾一下四周，那些窗户后面，不知道多少双眼睛在看。「你觉得这样有用？」
「没用……我知道没用……」她低下头，肩膀缩起来，哭得开始打嗝。「可是我没办法了……停云……我试过忘了你……我试过好好过没有你的日子……我试了一年……我做不到……」
一年。
原来我们分手，已经一年了。
时间过得真快，也真慢。
「你那个陈师兄呢？」我听见自己问。像个傻逼。
她猛地抬头，眼泪汪汪地看着我：「跟他有什么关系？我跟他什么都没有！从来都没有！」
「分手的时候，你不是说是因为路不同吗？怎么，他走的那条路，也不适合你？」我话里带着刺，自己都觉得刻薄。
「不是……不是因为他……」她哭得更凶了，上气不接下气。「是我蠢……是我那时候昏了头……我觉得你太好了……好得让我害怕……我怕我配不上你……怕你以后会不要我……我就想先……先放手……」
我愣住了。
这是什么狗屁理由？
「沈清漪，你编也编个像样点的。」
「我没编！」她挣扎着想站起来，可能因为跪得太久，腿麻了，身子一歪就要倒下去。
我下意识伸手扶了她胳膊一下。
冰凉。
隔着厚厚的羽绒服，都能感觉到那股寒气。
她像抓住救命稻草一样，立刻抓住我的手腕。
她的手也是冰凉的，没什么力气，但攥得很紧。
「是真的……停云……我后悔了……每天每夜都在后悔……」她仰着脸看我，眼泪鼻涕糊了一脸，一点都没有以前那种干净清爽的漂亮劲儿了。「我看见你跟别的女人说话……我都难受得喘不过气……我才知道我离不开你……」
「我跟哪个女人说话了？」我皱眉。
「就……就上个月……在你们公司楼下……那个穿红裙子的……」
我想起来了。
一个客户，来谈装修方案的。
就站门口说了五分钟。
「你跟踪我？」
「我不是故意的……我就是……忍不住想看看你……」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，声音越来越小。
我心里五味杂陈。
说不清是解气，还是别的什么。
我抽回手。
「起来，回家去。」
「那你……」
「我什么我。」我打断她，「沈清漪，不是所有你后悔的事，都有机会重来一遍。」
她眼里的光，一点点暗下去。
比这冬天的早晨还灰暗。
8
最后我还是没让她继续跪着。
不是心软。
是楼上的王阿姨提着菜篮子过来了，一脸「我可算等到大结局了」的表情。
再让她跪下去，我估计能上本地新闻头条。
「小伙子，有话好好说嘛，让姑娘先起来，这冰天雪地的，落下病根可是一辈子的事。」王阿姨热心地劝着，还要伸手去扶沈清漪。
沈清漪躲开了她的手，眼睛还巴巴地看着我。
我烦躁地抓了抓头发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