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不是交易。”
我摇摇头,表情很无辜。
“是‘礼尚往来’。这不也是老祖宗传下来的规矩吗?”
“您刚才也说了,傅家最讲究这个。”
我走到茶盘边,指了指那十几个杯子。
“我父亲从小就教我,时间就是金钱,行为就是成本。”
“我给三十六位长辈敬茶,每位耗时大概三分钟,包括下跪、奉茶、听训。总计一百零八分钟。”
“我今天的时间成本,按我去年创造的商业价值来算,大概是每分钟三十万。”
“一百零八分钟,就是三千二百四十万。”
我拿出手机,按了几下计算器,把屏幕转向他们。
“所以,我敬完这轮茶,傅家的账上,就要多出三千二百四十万的‘人情负债’。”
“我想请问,这笔负债,记在谁的头上?是家族公账,还是各位长辈的私人账户?”
“利息怎么算?按我们公司的标准,逾期一天,可是要加收5%的滞纳金。”
整个祠堂,死一样的寂静。
只有我手机计算器上那个“32,400,000”的数字,在昏暗的光线下,亮得刺眼。
三姑奶奶的嘴唇哆嗦着,一个字也说不出来。
其他人,有的低着头,有的看着天花板,就是没人看我。
我转向傅承安。
“老公,我们家……有这么多流动资金,来支付这笔‘敬茶费’吗?”
他愣了一下,随即低下头,轻轻咳了一声。
“没有。”
“哦,那就算了。”
我收起手机,一脸惋惜。
“为了不让家族一来就背上这么大一笔负债,这个茶,我看还是先不敬了。”
“等以后家族产业升级,现金流充裕了,我们再来补上这个‘礼’。”
说完,我对着所有人,微微弯了弯腰。
“各位长辈,我这也是为家族的财务健康着想。你们……应该能理解吧?”
没人说话。
他们的表情,比吞了苍蝇还难看。
那个所谓的“礼”,在三千多万的数字面前,显得特别可笑。
我转过身,准备走。
傅承安跟了上来。
走到门口,他突然在我耳边说了一句。
“祠堂里的紫檀木供桌,前朝的,市值大概一个亿。”
“你刚才要是把它碰倒了,今天的成本,还能再加一笔。”
我脚步一顿,回头看他。
他还是那副死气沉沉的样子,但眼睛里,好像有什么东西,闪了一下。
有点意思。
这个工具人,好像不只是个摆设。
2
敬茶风波,只是个开胃菜。
真正的战场,在晚上的家宴。
长长的红木餐桌,坐满了傅家人。
我跟傅承安坐在末席,离主位的老头子,隔了十几米。
气氛很压抑。
没人说话,只有碗筷碰撞的细微声音。
菜是顶级的,什么澳龙法式焗,什么低温慢煮M9和牛。
但做得一股子陈腐味道。
就跟这家人一样。
外表光鲜,里子早就烂了。
我吃得不多,主要是渴。
连喝了两杯柠檬水。
三姑奶奶终于找到了发难的机会。
她用银筷子,轻轻敲了敲面前的骨瓷碟。
“承安媳妇,我们傅家的家宴,讲究食不言,寝不语。更不能牛饮。”
她瞟了我空了的水杯一眼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