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商贾之家出来的，就是沉不住气。浑身上下，都透着一股铜臭味。”
这话，她故意说得不大不小。
餐桌上所有人都停下了筷子，齐刷刷地看向我。
眼神里，全是看好戏的幸灾乐祸。
傅承安皱了皱眉，想说什么。
我按住了他的手。
他的手很干燥，有点凉。
我抬起头，冲着三姑奶奶笑了。
笑得特别真诚。
“三姑奶奶，您说得太对了。”
所有人都愣住了。
估计没想到我会直接承认。
我用餐巾擦了擦嘴，站了起来。
“我不但浑身都是铜臭味，我还特别喜欢这个味道。”
“因为这个味道，能让我保持清醒。”
“不像某些味道，比如老宅里这种陈旧的木头发霉味，闻久了，会让人产生幻觉，忘了今夕是何年。”
三姑奶奶的脸又开始变色。
“你……你胡说八道什么！”
“我没胡说。”
我拿出我的平板电脑，点开一个文件。
然后，我让佣人把它连上了餐厅墙上的投影仪。
一瞬间，一个巨大的PPT，出现在所有人面前。
标题是：
《关于傅氏传统产业“瑞锦堂”未来三年衰退曲线的预测分析报告》。
“瑞锦堂，是傅家最引以为傲的产业吧？主营高端丝绸和手工刺绣，号称‘皇家贡品’，对吗？”
我拿着一个激光笔，指着屏幕上的数据。
“根据过去五年的财报显示，瑞锦堂的年利润率，正在以每年12%的速度下滑。而它的主要竞品，一家叫‘云织’的新国风品牌，市场占有率却在以每年30%的速度增长。”
“为什么？”
我没等他们回答。
“因为瑞锦堂的客户群体，平均年龄65岁。也就是说，你们的客户，正在以自然规律的方式，逐年减少。”
“而你们，为了维持所谓的‘高端’和‘传统’，拒绝线上销售，拒绝与年轻设计师合作，拒绝任何形式的现代化营销。”
“你们守着的，不是传统，是一个正在死去的市场。”
我切换到下一页，是一条陡峭向下的红色曲线。
“这是我根据现有数据，结合AI模型预测的衰退曲线。”
“三年。最多三年，瑞锦堂就会出现首次年度亏损。”
“五年之内，如果没有任何颠覆性的变革，它就会资不抵债，只能申请破产。”
我关掉投影，投影仪的光消失，餐厅里显得更暗了。
我走回到三姑奶奶面前，身体前倾，凑近她，压低了声音。
“三姑奶奶，我身上的铜臭味，是新钱的味道，是未来的味道。”
“而你们身上这股所谓的贵族香，再过五年，就会变成破产的腐臭味。”
我直起身子，声音恢复正常，但足以让所有人听见。
“所以，我想请教一下在座的各位长辈。”
“除了守着祖宗那点快要发霉的荣耀，指责别人有‘铜臭味’之外……”
“你们，还能为这个家，带来什么实际的收益？”
“或者说，你们每个人，每年消耗家族的资源，住着豪宅，用着佣人，开着豪车，这些成本，你们准备拿什么来支付？”
“靠回忆吗？”
整个餐厅，死寂一片。
那盘M9和牛，还冒着热气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