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报仇？”段惊澜眉峰微挑，“三皇子萧景珩？据本将所知，你与他今日之前，并无仇怨，甚至……沈家一向支持他。”
沈月凝心脏微微一缩。重生之事，太过匪夷所思，绝不能为外人道。她需要另一个合理的解释。
她垂下眼帘，长睫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阴影，声音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凄婉和冰冷：“将军可知，我为何会被赐婚为侧妃，而非正妃？”
段惊澜没有接话，静待下文。
“因为我那位好表妹，沈清婉，”沈月凝抬起眼，眼中是毫不掩饰的恨意，“她早已与三殿下暗通曲款。这侧妃之位，不过是安抚我沈家，替他们遮掩的幌子。只待我入门，她便会被抬为平妻，甚至……日后取我而代之。我沈家倾力助他，最终却不过是为人作嫁，甚至要赔上性命和家族声誉。”
她半真半假地编织着理由，将前世的结局模糊成了一场预知的政治阴谋和情感背叛。这符合逻辑，也足以解释她今日为何如此决绝。
段惊澜深邃的眼底掠过一丝了然，但探究之意未减：“即便如此，你选择本将，风险似乎更大。本将如今在朝中处境，想必你也有所耳闻。”
“是，”沈月凝点头，“将军功高震主，被陛下猜忌，闲置已久，门庭冷落。看似是一条……绝路。”
她如此直白，让段惊澜敲击桌面的手指微微一顿。
“但，”沈月凝话锋一转，语气坚定，“绝处逢生，方显英雄本色。我相信将军的‘北凉铁骑’，绝非虚传。我更相信，一个能在战场上让敌人闻风丧胆的将军，绝不会甘心就此沉寂，老死床榻。”
她提到了“北凉铁骑”！段惊澜眸中瞬间锐利如刀，周身气息骤然变得危险：“你知道些什么？”
这是他隐藏最深的底牌之一，连皇帝都只是隐约猜测，这个深闺女子如何得知？
沈月凝心头一紧，知道自己触及了核心秘密，但她不能退缩。她稳住心神，尽量让自己的语气听起来像是基于合理的推断：“将军镇守北境多年，麾下岂无死忠？陛下猜忌，明升暗降，将军若真无后手，只怕早已……况且，将军今日敢接下我这个烫手山芋，若无一战之力，岂非自寻死路？”
她巧妙地将“知道”转化为“推测”，并将自己的价值与他的实力绑定在一起。
段惊澜盯着她看了许久，久到沈月凝几乎要以为他动了杀心。书房内的空气凝滞得让人窒息。
终于，他周身的冷意缓缓收敛，重新靠回椅背，淡淡道：“你很聪明，也很大胆。”
这算是……初步认可？
“那么，”沈月凝趁热打铁，“将军接下我，除了被我当众‘逼婚’，无法推脱之外，是否也有……借我之势的考量？”
段惊澜眼中终于闪过一丝真正的讶异，随即化为一丝极淡的、几乎看不见的笑意。这女子，比他想象的还要敏锐。
“说说看。”
“我身后，是已故镇北侯的外孙女这个身份，”沈月凝分析道，“外祖父在军中的旧部，虽已散落，但香火情犹在。我父亲是清流文官，看似不涉党争，但在士林中颇有清誉。将军若娶了我，或许能打破目前被文武两边同时孤立的僵局，至少……能多一个观察朝局的窗口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