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顿了顿，补充道：“当然，也会带来三皇子一系的疯狂反扑，以及宫中更深的猜忌。利弊如何，想必将军自有权衡。”
段惊澜没有说话，只是静静地看着她。烛火在他深邃的眼中跳跃，明暗不定。
他确实有这方面的考量。沈月凝的出现，是一个巨大的变数，是危机，但也可能是一个打破死局的契机。她不仅胆大，而且对朝局有着超乎年龄的洞察力。这绝不是一个简单的、为情所困的深闺怨女能有的见识。
这个女子，身上充满了谜团。
“你分析得不错。”段惊澜终于开口，语气听不出喜怒，“但你要记住，踏入我这将军府，便再无退路。萧景珩不会善罢甘休，宫里的责难很快就会到来。你我要面对的，是明枪暗箭，是生死考验。”
“我知道。”沈月凝斩钉截铁，“我已死过一次，无所畏惧。”这句话，带着只有她自己才懂的深意。
段惊澜深深看了她一眼：“既然如此，从今日起，你便是我镇北将军府未来的女主人。在外，你我需扮演恩爱夫妻，同心同德。在内……”
他顿了顿，声音低沉了几分：“你我各取所需，合作共赢。在彻底扳倒敌人之前，保护好你自己，便是对合作最大的负责。将军府，不养无用之人，也不护累赘之辈。”
这话冷酷，却现实。沈月凝要的，正是这样一个清醒的合作者，而非一个会被感情蒙蔽的丈夫。
“我明白。”沈月凝郑重应下，“我会证明我的价值。”
正在此时，书房外传来亲兵低沉恭敬的声音：“将军，宫里来人了，宣您和……沈姑娘，即刻入宫觐见。”
来了！比预想的还要快！
沈月凝与段惊澜对视一眼，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凝重，但并无惊慌。
该来的，总会来。
段惊澜站起身，高大的身影在烛光下拉出长长的影子：“更衣，入宫。”
他走到沈月凝面前，停下脚步，低头看着她：“怕吗？”
沈月凝深吸一口气，压下心中的波澜，抬起头，露出一抹带着冷冽锋芒的笑容：“有将军在前，有何可怕？”
段惊澜看着她眼中那簇不屈的火苗，心中某个角落，似乎微微动了一下。
他伸出手，不是扶，而是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姿态，握住了她微凉的手。
“好，那便让本将看看，你沈月凝，究竟能在这龙潭虎穴里，掀起多大的风浪。”
他的手心温热，带着常年握兵器留下的薄茧，粗糙，却有一种奇异的、令人安心的力量。
沈月凝没有挣脱，任由他牵着，一步步走出书房，走向那深不见底的皇宫，走向未知的、却由她自己选择的命运洪流。
宫灯次第亮起，将两人的身影映在冰冷的宫墙上，紧密相连。
这一夜，注定无人入眠。
3 宫中对峙
皇宫，养心殿。
夜已深，殿内却灯火通明，亮如白昼。檀香的气息浓郁得有些压抑，混合着一种无形的、属于至高权力的威压，沉甸甸地压在每一个进入此地的人心头。
沈月凝跟在段惊澜身侧半步之后，低眉顺眼，姿态恭谨。她能感受到来自御座之上那道锐利如鹰隼的目光，以及旁边凤座上，皇后那道掺杂着惊怒、审视，以及一丝不易察觉的嫉恨的视线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