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月凝跟着段惊澜退出养心殿。夜晚的冷风一吹，她才发觉自己的后背已被冷汗浸湿。刚才那短短一刻钟，无异于在刀尖上行走。
“怕了？”段惊澜的声音在身侧响起，依旧是没什么温度。
沈月凝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，摇了摇头，侧脸在宫灯下显得异常坚定：“只是更清楚前面的路有多难走。”
段惊澜闻言，脚步微顿，侧目看了她一眼。宫灯光线朦胧，勾勒出她纤细却挺直的背影。
“难走，便踏平它。”他淡淡说了一句，迈步向前。
沈月凝看着前方男人宽阔而坚定的背影，心中那簇火苗，燃烧得更加旺盛。
踏平它？好！
这一世，她沈月凝，便要借着这镇北将军府的势，将这吃人的皇权，将这负心的仇人，一一踏平！
皇宫的朱红高墙在她身后，如同张巨兽的口。而她，已经走了出来，走向了一条布满荆棘，却通往新生的路。
路还很长，但这第一步，她总算……迈出去了。
4 将军府暗涌
从皇宫回到镇北将军府，已是后半夜。厚重的府门在身后合拢，将皇城的喧嚣与险恶暂时隔绝在外。府内一片寂静，只有巡夜亲兵规律走过的脚步声，和屋檐下偶尔响起的风铃声。
段惊澜直接将沈月凝带到了主院旁边的一处精致院落，名为“听雪轩”。此处显然久无人居，但打扫得十分洁净，陈设简洁却不失雅致，院中一株老梅枝干虬劲，在月色下投下疏影。
“今后你便住这里。”段惊澜站在院中，声音在夜色里显得有些清冷，“需要什么，直接吩咐管家福伯。府中规矩不多，但有一点，”他转过身，目光如实质般落在沈月凝脸上，“安分守己，莫要自作聪明，给我，也给将军府惹来不必要的麻烦。”
这话带着警告，但也算划下了底线。只要她不越界，将军府便会提供庇护。
沈月凝微微颔首：“将军放心，我既选了这条路，便知分寸。”
段惊澜深深看了她一眼，没再说什么，转身大步离去，玄色的衣袍很快融入夜色之中。
他一走，沈月凝强撑的精神才松懈下来，一阵强烈的疲惫感袭来。今日发生的一切，如同惊涛骇浪，几乎耗尽了她所有心力。
侍女早已备好了热水。沈月凝屏退左右，独自浸入温热的水中，任由水流包裹住冰冷的身体。她闭上眼，前世今生的画面在脑海中交错浮现——白绫勒紧的窒息，萧景珩冰冷的眼神，沈清婉得意的笑容，花轿中的决绝，段惊澜摔碎的茶杯，养心殿帝后审视的目光……
恨意如同毒蛇，再次啮咬着心脏，却也让她更加清醒。
这一世，她不再是那个任人摆布的沈月凝了。她有了新的身份，新的战场，虽然危机四伏，但至少，主动权部分掌握在了自己手中。
接下来的几日，将军府表面风平浪静。
沈月凝深居简出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听雪轩内，或是看书，或是凭窗望着那株老梅出神。她需要时间适应新环境，也需要观察。
段惊澜果然如外界所传那般，大部分时间都待在书房或者校场，甚少在内院露面。府中下人对待沈月凝的态度恭敬而疏离，带着几分好奇和审视。毕竟，这位未来的“将军夫人”是以那样一种惊世骇俗的方式进府的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