沈月凝并不在意这些目光。她很清楚,要想在将军府真正立足,仅靠段惊澜那点因利益而生的“合作”是远远不够的。她必须展现出自己的价值,赢得尊重,甚至……掌控力。
机会很快到来。
这日清晨,沈月凝正在用早膳,管家福伯面色凝重地前来禀报:“姑娘,府中库房的账目和对牌,还有各处钥匙,老奴给您送来了。”他身后跟着两个捧着厚厚账本和一大串钥匙的仆妇。
按照惯例,府中中馈本应由主母掌管。沈月凝虽未正式过门,但皇帝的口谕已下,她住进了主院旁的听雪轩,这管家之权,自然要移交。
然而,福伯的语气和神态,却并非全然恭顺,反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为难和……试探。
沈月凝放下银箸,用帕子轻轻擦了擦嘴角,目光平静地扫过那堆账本和钥匙,并未立刻去接。
“福伯在将军府多年,劳苦功高。”她声音温和,却自有一股不容置疑的气度,“这府中事务繁杂,骤然交接,恐有疏漏。不如这样,账目和对牌先放我这里,钥匙嘛……暂时还由福伯您保管着。府中一应日常用度、采买支出,仍按旧例,由您先斟酌办理,每三日向我禀报一次即可。”
福伯愣了一下,显然没料到沈月凝会如此安排。他原本以为这位“抢来”的夫人会急于夺权,正好可以借此看看她的深浅,甚至设置些障碍。没想到她竟如此“放权”,只抓账目审核和最终知情权,将具体事务的管理权仍交还给他。
这看似退让,实则高明。既全了他的颜面,稳住了府中现有格局,避免立刻引发动荡,又牢牢抓住了财政和监督的核心。每三日禀报一次,更是将监督常态化,让他无法欺上瞒下。
“这……姑娘,这不合规矩……”福伯迟疑道。
“规矩是死的,人是活的。”沈月凝微微一笑,笑容清浅,却带着洞察人心的力量,“将军府如今处境特殊,稳定为上。我相信福伯的能力,也望福伯莫要辜负将军和我的信任。”
她将“将军和我的信任”并提, subtly 强调了自己已是将军府名正言顺的女主人。
福伯心中一震,重新审视起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女子。她看似柔弱,行事却如此老练周到,一番话既给了台阶,又立了规矩,软中带硬,让人挑不出错处,反而心生警惕。
“老奴……遵命。”福伯低下头,恭敬地应下,态度比刚才真切了几分。
沈月凝点点头:“有劳福伯了。另外,我初来乍到,对府中人事不甚熟悉。稍后还请福伯将府中所有仆役的名册、职司、以及近半年的赏罚记录,抄录一份送我过目。”
她要摸清将军府的人员底细。哪些是段惊澜的亲信,哪些可能存在问题,哪些位置关键,必须做到心中有数。
“是,姑娘。”福伯心中更凛,这位新主子,绝非等闲之辈。
接下来的三天,沈月凝足不出户,潜心研究将军府的账目和人事档案。她前世作为三皇子侧妃,后来更是暗中协助萧景珩打理不少势力,对中馈管理和人事权衡并不陌生。加上重生带来的心智加成,很快便从繁杂的账目中发现了些许蹊跷,也从人事档案中看出了一些微妙的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