夜，还很长。而他们的“合作”，也才刚刚开始。
5 北境烽火
自那夜书房深谈后，沈月凝在将军府的处境发生了微妙而切实的变化。
段惊澜并未明确给予她任何权力或头衔，但府中上下都敏锐地察觉到，将军对待这位“沈姑娘”的态度不同了。她可以自由出入书房（当然，仅限于段惊澜在场时），送去的点心汤水不再被原封不动地退回，甚至偶尔，段惊澜会就一些无关紧要的朝堂传闻或府中事务，看似随意地询问她的看法。
这是一种无声的认可，一种基于“价值”的初步接纳。
沈月凝心领神会，更加谨慎地经营着自己在将军府的位置。她不再仅仅满足于理清内务，而是开始利用自己前世的记忆和对朝局的洞察，为段惊澜提供一些“不经意”的提醒。
比如，她会“偶然”提起，某位看似中立的御史，其门生与三皇子府的某位清客过往甚密；又或者，“听说”户部某位侍郎在漕运拨款上似乎有些手脚不干净，而此人恰是皇后一派的远亲。
这些信息零碎却精准，每次都能让段惊澜在应对某些局面时，多一分准备，少一分被动。他从不追问她消息的来源，沈月凝也从不解释，两人之间形成了一种奇特的、建立在利益和某种心照不宣的默契之上的合作关系。
这日，沈月凝正在听雪轩内临摹字帖，试图让有些浮躁的心绪沉淀下来。侍女青黛脚步轻快地进来禀报：“姑娘，门房传来消息，说是沈家派人来了，想求见姑娘。”
沈家？沈月凝执笔的手微微一顿，墨点在宣纸上晕开一小团污迹。
该来的，终究还是来了。
她放下笔，用帕子慢慢擦拭着指尖，语气平静无波：“来的是谁？”
“是……是大夫人身边的周嬷嬷。”青黛小声回道，带着一丝担忧。大夫人，就是沈月凝的继母，沈清婉的亲生母亲，王氏。
沈月凝眼底掠过一丝冷嘲。派个嬷嬷来，是想先试探，还是想给她个下马威？
“请她去花厅吧。”沈月凝起身，整理了一下衣裙，“我稍后便到。”
花厅里，周嬷嬷端着架子坐在下首，脸上带着惯有的、对待庶女（即使沈月凝是嫡出，但在她眼中，没了亲娘庇护便与庶女无异）的倨傲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轻蔑。她打量着这将军府的花厅，陈设远不如沈家奢华，心中更是笃定这位大小姐是昏了头，自寻死路。
当沈月凝缓步走进花厅时，周嬷嬷下意识地便要起身，像往常一样敷衍地行个礼。然而，当她看清走进来的沈月凝时，动作却僵住了。
不过短短数日，沈月凝似乎哪里不一样了。依旧是那张清丽绝俗的脸，但眉宇间那份属于少女的怯懦和顺从消失得无影无踪，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沉静的、近乎冷冽的气度。她穿着素雅的衣裙，发髻简单，全无珠翠，可那双眼睛看过来时，却让周嬷嬷莫名感到一股压力，仿佛面对的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沈家大小姐。
“老、老奴给大小姐请安。”周嬷嬷到底是在后宅浸淫多年的老人，很快调整好心态，规规矩矩地行了个礼，只是语气里的那点不情愿，还是泄露了出来。
沈月凝径直走到主位坐下，并未立刻叫她起身，而是端起侍女奉上的茶，轻轻拨弄着茶沫，慢条斯理地品了一口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