猪八戒挠挠头:“那咋办?总不能放着不管吧?”
沙悟净忽然道:“大师兄的棒子,能散妖气吗?”
孙悟空看向手中的莹白棒身,指尖摩挲着那些温热的纹路。他试着将法力注入,棒身的光芒更柔了,像月光般洒在最近的一具尸身上。那尸身眉心的黑气,竟真的像冰雪遇阳般消融了。
“成了!”猪八戒大喜。
孙悟空没说话,只是举起棒子,让光芒笼罩了整个乱葬岗。那些被刨出的尸身,那些散落在荒草里的骸骨,眉心的黑气渐渐消散,露出了原本的平静。
黑蟒看着这一幕,眼中的怨毒慢慢褪去,竟透出一丝解脱:“原来……你真的不一样了。”它的蟒身开始化作黑烟,“当年我被雷劈时,若有你这般……或许就不会走这条路了。”
黑烟散尽前,它最后望了一眼天空,像是在看什么遥不可及的东西。
孙悟空收起棒子,看着恢复平静的乱葬岗,忽然觉得掌心的棒身又暖了几分。
“猴哥,这棒子越来越厉害了啊。”猪八戒凑过来,好奇地戳了戳棒身。
“是人心厉害。”孙悟空把棒子别回耳后,转身往回走,“走了,回客栈,俺老孙要吃三碗阳春面。”
沙悟净跟上,看着大师兄的背影,忽然发现那背影比在灵山时挺拔了许多,也鲜活了许多。
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,荒草间,仿佛还残留着莹白的光。那光里,有齐天大圣的桀骜,有斗战胜佛的慈悲,更有一个猴子,终于活成了自己想要的模样——不被金箍所困,不为佛位所缚,只凭一心,护这人间烟火。乱葬岗的妖气散了,夕阳把天边染成一片熔金。孙悟空正转身要走,忽然觉得背后有一道目光,温和得像山涧的清泉,却又深邃得能装下整座灵台方寸山。
他猛地回头——荒草坡上,不知何时站着个老者。穿件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,须发皆白,手里拄着根竹杖,杖头的竹节磨得发亮。风掀起他的衣袍,却吹不散周身那股淡淡的松脂香,像是从亘古的岁月里飘来的。
孙悟空的手下意识摸向耳后,指尖触到莹白的棒身,却猛地顿住。那双眼,那双含笑望着他的眼,像极了五百年前,在三星洞的月光下,敲他后脑三下的那双。
“师父……”他喉头发紧,这个在心里藏了千年的称呼,竟有些烫嘴。
猪八戒和沙悟净对视一眼,都看出了彼此的惊讶。他们只听猴哥偶尔提过,他的一身本事,是从一位神秘的师父那里学来的,却从未见过。
老者笑着捋了捋胡须,声音不高,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中:“悟空,多年不见,你的棒子,换了模样。”
孙悟空怔怔地看着他,眼眶竟有些发热。当年被逐出师门时,师父说“你这去,定生不良。凭你怎么惹祸行凶,却不许说是我的徒弟。你说出半个字来,我就知之,把你这猢狲剥皮锉骨,将神魂贬在九幽之处,教你万劫不得翻身!”
他记了五百年,也怨了五百年,却在看到这张脸的瞬间,所有怨怼都化了烟。
“师父怎会在此?”他走上前,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局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