陈远抬起头，笑声戛然而止。他看向苏瑾，眼神里所有精心构筑的防御、伪装、商人的精明与算计，在那阵失控的笑声中，片片剥落，露出底下最深处的、从未示人的脆弱与茫然。
他靠向椅背，身体像被抽走了所有骨头，呈现出一种放弃一切抵抗后的、彻底的松懈。这个动作让他看起来瞬间老了好几岁。
好吧，苏瑾，他开口，声音带着笑声后的沙哑，我认输了。他挥了挥手，动作有些无力，像是在驱散眼前弥漫的、令人窒息的烟雾。那些PPT，那些数据，那些宏伟的计划，都是假的。至少，不全是真的。像是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。
公司的状况，比这上面写的，要糟糕一百倍。现金流下个月初就会彻底断裂，银行已经明确表示不会续贷。我们最核心的架构师和算法工程师，上周已经提交了辞呈，去了对手公司。剩下的团队，人心惶惶，我每天走进公司，都能闻到一种绝望的味道。我已经三个月，没有睡过一个整觉了。闭上眼睛，就是财务报表上那些触目惊心的红色数字。
他的声音很轻，近乎耳语，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巨石，在每个人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。小林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，身体微微摇晃，几乎要站立不住。团队的其他成员，有的震惊地瞪大了眼，有的羞愧地低下了头，有的则流露出彻底的绝望。
陈远的目光变得有些飘忽，仿佛穿透了会议室冰冷的墙壁，看到了很远的地方。他不再看苏瑾，更像是沉浸在自己的独白里。
你问我最核心的东西是什么？我不知道。他喃喃道，眼神里带着一种真实的迷惑。我现在脑子里很乱，像一团纠缠不清的乱麻。我只是突然想起，二十岁那年，我和你……
他顿住了，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，仿佛那个名字带着滚烫的温度。他改了口，声音更低了些。和某个女孩，在学校后门那个永远油腻腻、充斥着地沟油味道的小摊，分吃一碗三块钱的泡面。老板总是吝啬地只给一小根火腿肠，我把我那碗里的那一根，夹给了她。她推辞不要，筷子在空中推来挡去好几个回合，最后，我们一人咬了一半。
他的嘴角，不受控制地牵起一个真实的、带着酸楚和无限怀念的微笑，那笑容短暂地照亮了他疲惫的脸，随即又黯淡下去。她当时看着我的眼睛，眼睛亮得像夏夜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