刘兰猛地推开碗，稀饭洒了一地。
“我不吃！我不要吃这种猪食！”她歇斯底里地尖叫。
“妈，你怎么能这么说呢？这可是粮食。”我惋惜地看着地上的米粒，“你以前不是教育我，浪费粮食会遭天谴的吗？你忘了吗，有一年我把半碗米饭倒了，你打了我三天，让我跪在院子里反省。”
我的话像一把钥匙，打开了她尘封的记忆。她的脸色变得煞白，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。
我站起身，走到她面前，用一种极其平静的语气说：“妈，你教我的道理，我都记着呢。一点都不敢忘。现在，我只是想让你也重温一下你教给我的这些道理而已。”
“你……你这个魔鬼……”
“不，我只是你的好女儿。”我微笑着，“一个终于学会了‘吃苦是福’的好女儿。”
接下来的日子，对刘兰来说，是地狱。
每天天不亮，我就把她叫起来，跟她一起下楼去公共厕所排队。那里的卫生状况，足以让任何一个养尊处优的人崩溃。
我们的伙食，严格按照我制定的“人均五元”标准。大部分时候都是稀饭、馒头和水煮菜，连油都很少放。刘兰饿得头晕眼花，有好几次，她偷偷藏了钱想去楼下小卖部买个面包，都被我“抓”了个正着。
“妈，你怎么能这样呢？我们说好了一起为弟弟吃苦的，你怎么能搞特殊化？”我没收了她的“小金库”，然后当着她的面，把钱郑重地放进一个存钱罐里。
“这笔钱，我们存起来，等存够了，就给弟弟送去，给他改善伙食。他在外面为了我们的未来打拼，一定很辛苦。”
刘兰看着我，眼神里充满了绝望和恐惧。她开始失眠，整夜整夜地睡不着，人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消瘦下去。
她引以为傲的“吃苦”，当真切地降临到自己身上时，每一分每一秒都是煎熬。
4
林强，我们的林总，在外面逍遥了一个星期后，终于回来了。
他回来的时候，是半夜。不是衣锦还乡，而是被人架回来的。两个满脸横肉的壮汉，一左一右地夹着他，他鼻青脸肿，衣服也被撕破了。
“谁是林强的家人？”为首的那个刀疤脸，一脚踹开我们那扇本就摇摇欲坠的木门。
我妈吓得从床上弹了起来，躲在我身后瑟瑟发抖。
我则很平静地站起来，打开了那盏十五瓦的昏暗灯泡：“我是他姐姐，你们是？”
刀疤脸吐了口唾沫，指着瘫软如泥的林强：“你这个好弟弟，在我们场子里玩，输了二十万。说好今天还钱，结果人不见了。我们好不容易才找到他住的那个破宾馆，把他给揪了出来。”
“二十万？”我皱了皱眉，“我前几天刚给了他一百五十万。”
“一百五十万？”刀疤脸愣了一下，随即狞笑起来，“看来是个有钱的主儿啊。那正好，连本带利，五十万。今天拿不出来，我们就卸他一条腿！”
说着，他旁边的一个黄毛就从腰后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，在林强的大腿上比划着。
林强吓得屁滚尿流，抱着刀疤脸的腿哭喊：“大哥我错了！我马上还钱！我姐有钱！她有钱！”
刀疤脸一脚把他踹开，目光转向我：“听到了吗？拿钱。”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