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哦?」萧珏挑眉,「那苏才人说的那些,又是怎么回事?什么滑数、弦数,朕听着,倒比你的『玄学』有意思多了。」
李顺的身体抖得像筛糠:「老奴……老奴愚钝,那些……那些都是乡野村夫的歪理邪说,登不得大雅之堂……」
「是吗?」萧珏的语气冷了下去,「你的意思是,朕也被歪理邪说给骗了?」
「老奴不敢!老奴万万不敢!」李顺吓得连连磕头。
萧珏不再理他,转头看向我:「你说,要找稳婆来验?」
「是。」我答得干脆。
「不必了。」萧珏忽然说道,「朕信你。」
我有些意外。
他看着我,嘴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:「朕倒是很好奇,你这一身医术,是从何学来?苏家世代行医,朕怎么不知,苏尚书还精通此道?」
我的父亲是礼部尚书,一个满口之乎者也的文官,跟行医八竿子打不着。
我刚刚为了镇住场子,随口胡诌的。
没想到,被他当场抓包。
4.
这是一个陷阱。
我若承认撒谎,便是欺君。
我若继续嘴硬,他只要派人一查,还是欺君。
所有人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。
淑妃和李顺更是眼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,只要我被定了欺君之罪,他们不仅能脱身,还能将我彻底踩死。
我脑中念头飞转,面上却依旧平静。
「回皇上,家父确实不懂医术。」我坦然承认。
李顺的脸上已经露出了得意的狞笑。
「但是,」我话锋一转,「臣妾幼时体弱,曾被送往乡下外祖家休养。外祖家旁,住着一位隐世的老先生,臣妾的医理,便是跟他学的。」
这个理由半真半假,无懈可击。
古代信息闭塞,想查一个不知名的「隐世先生」,无异于大海捞针。
萧珏狭长的凤眼微微眯起,显然是在判断我话里的真伪。
「哦?隐世先生?」他拉长了语调,「既是隐世,想必没什么名气。你跟他学了点皮毛,就敢在宫里班门弄斧,当众顶撞朕的御用总管?」
「臣妾不敢。」我垂下眼帘,「臣妾只是觉得,事关清白,不能不辩。而且……」
我抬起头,直视着他的眼睛:「臣妾以为,真正的医术,不在于名气大小,而在于是否能辨真伪,断生死。公公的『玄学』,或许能唬住宫人,却经不起推敲。若后宫验身,皆凭此道,恐有冤错,亦损天家威仪。」
这番话,既是为自己辩解,也是在暗指李顺草菅人命,有损皇家颜面。
萧珏的目光在我脸上停留了许久,久到殿内的空气都快要凝固。
突然,他笑了。
「好一个『有损天家威仪』。」
他站起身,一步步走到我面前,伸出手指,轻轻挑起我的下巴。
他的指尖冰凉,像一块玉。
「苏卿言,你很有趣。」他盯着我的眼睛,一字一句道,「朕准了,从今往后,你便是贵人。」
连升两级。
我心中并无喜悦,反而警铃大作。
这个男人,喜怒无常,心思深沉。他不是相信我,他只是觉得我这件「玩具」,比李顺那件旧的,更有意思。
「谢主隆恩。」我平静地谢恩。
萧珏松开手,转身看向还跪在地上的李顺和淑妃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