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掏出手机,翻看通话记录。最近的通话人是舒云。他犹豫了一下,没有拨过去。
他开始回想。
从什么时候开始的?这种怪异的感觉。好像是从上周开始。不,或许更早。
他记得上周一,他问母亲晚饭吃什么。母亲回答:“回来啦,饭马上就好,快去洗手。”
他记得上周三,他下班回家,也是这样问的。母亲的回答,一字不差。
今天,是第三次。
一个巧合,可以。两个巧合,也行。三个呢?一模一样的动作,一模一样的语气,一模一样的回答。
这不是巧合。
这是程序。
2
第二天,卫然是顶着黑眼圈去上班的。
他一夜没睡好。脑子里反复播放着母亲那张没有焦距的脸,还有她那句像是录音重放的话。
他想,可能是自己压力太大了。最近公司有个大项目,他连续加了半个月的班,每天对着密密麻麻的数据,出现点幻觉很正常。
对,一定是幻觉。
他走进办公楼大厅,和前台打了声招呼。前台小姑娘对他露出一个职业性的微笑,说:“卫哥早。”
卫然也笑了笑。这个笑容他练习过,对着镜子,不多不少,刚刚好。
他走进电梯,按了十八楼。电梯里还有几个人,大家低头看着手机,或者盯着不断跳动的楼层数字。安静,有序。
一切都和往常一样。
卫然稍微松了口气。也许真的是自己想多了。
下午三点零四分。
卫然起身去茶水间接水。路过保洁阿姨的工作区时,他下意识地看了一眼。
保洁阿姨姓王,他们都叫她王阿姨。她正在擦拭走廊尽头的窗户,动作不紧不慢。
卫然接完水,回到自己的工位。他盯着电脑屏幕,但心思却飘到了别处。
他想起了一件事。一件他以前从未在意过的小事。
王阿姨每天下午,好像都会做一件固定的事。
他抬起手腕,看了看表。三点零四分五十秒。
他站起来,装作去洗手间的样子,目光却锁定在走廊的另一头。那里有一个不锈钢垃圾桶。
三点零五分整。
王阿姨擦完了最后一块玻璃,她直起腰,拿起抹布,转身。她没有走向她的工具间,而是径直走向那个垃圾桶。
垃圾桶好好地立在那里,不偏不倚。
王阿姨走到垃圾桶前,弯下腰,伸出右手,对着垃圾桶的边缘,做了一个“扶正”的动作。
她的手并没有真正碰到垃圾桶,只是在空气中虚扶了一下。
然后她站直身体,好像完成了一项重要任务,这才推着她的清洁车,慢慢走开。
卫然的后背渗出了一层冷汗。
这一幕,他见过。昨天,前天,上周的每一天。他只是从来没有把时间记得这么清楚。
每天下午三点零五分,分秒不差。王阿姨都会去“扶正”那个根本没有歪的垃圾桶。
用完全相同的姿势。完全相同的力道。
卫然感觉自己的呼吸都变得困难起来。他回到座位上,喝了一大口水,冰凉的水顺着喉咙滑下去,却浇不灭心里的那团火。
这不是幻觉。
这个世界,有问题。
他开始疯狂地回忆。
每天早上七点半,邻居家的狗会准时叫三声。不多不少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