每天上午十点，老板会端着保温杯，从他工位旁走过，去巡视一圈。步数都差不多。
每天中午十二点，公司楼下的快餐店，排在第一个的永远是那个穿格子衬衫的男人。
这些事情，他以前都以为是巧合。是生活的规律。
可现在看来，这些规律，规律得有些可怕。
就像一行行写好的代码，每天都在精准地重复执行。
卫然坐在椅子上，一动不动。他感觉自己像个掉进蜘蛛网里的虫子，周围的一切都是丝线，精巧，规律，但冰冷。
他觉得自己快要疯了。他需要一个证据。一个能彻底推翻他，或者彻底证实他的证据。
他把目光，再一次投向了走廊尽头的那个不锈钢垃圾桶。
明天下午，三点零五分。他想。
他要去做点什么。
3
卫然一整天都心神不宁。
他像个侦探一样，悄悄观察着身边所有人的行为。
同事A在上午九点四十五分，准时打了个哈欠。
同事B在十一点半，开始浏览外卖软件，点的永远是那家麻辣烫。
老板在下午两点，把他叫进办公室，训话的内容和上周二几乎一模一样，连停顿的地方都差不多。
卫然坐在办公桌前，感觉自己不是在上班，而是在观看一场无限循环的舞台剧。而他，是唯一一个发现剧本重复了的观众。
下午三点。
卫然的心跳开始加速。他站起身，又去了一趟茶水间。
这一次，他没有马上回来。他站在茶水间的窗边，假装看风景，眼睛的余光却死死地盯着走廊。
王阿姨推着清洁车出现了。她的动作还是那么不紧不慢。
卫然看了看表，三点零四分。
他深吸一口气，从茶水间走出来。他没有回自己的工位，而是朝着走廊尽头的垃圾桶走去。
他的脚步很轻，尽量不引起任何人的注意。
他走到垃圾桶旁边。王阿姨还在擦窗户，背对着他。
三点零四分三十秒。
卫然的额头上渗出了汗。他的心脏在胸腔里狂跳，像是要撞出来。
就是现在。
他抬起脚，没有丝毫犹豫，一脚踹在不锈钢垃圾桶上。
“哐当——”
一声巨响。垃圾桶被他踹飞出去，翻滚着撞在远处的墙上，里面的垃圾撒了一地。
走廊里所有人都被这声巨响惊动了，纷纷抬起头，诧异地看着卫然。
卫然没有理会那些目光。他死死地盯着王阿姨。
王阿姨像是没听见一样。她还在擦她的玻璃，动作没有一丝一毫的停顿。
三点零四分五十五秒。
她擦完了。她直起腰，拿起抹布，转身。
她无视了满地的狼藉，也无视了那个躺在远处墙角的垃圾桶。
她迈开步子，走向垃圾桶原来所在的位置。
一步，两步，三步。
她走到了那片空地上。
时间，三点零五分整。
卫然的眼睛瞪得老大，连呼吸都忘了。
只见王阿姨弯下腰，伸出右手，对着空无一物的地面，一丝不苟地，做出了那个“扶正”的动作。
就在她的手做出动作的瞬间——
那个躺在远处墙角的垃圾桶，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抓住，瞬间闪烁了一下。
一道微弱的，几乎看不见的蓝色数据流闪过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