女孩的微笑僵了一下。
这个问题，显然超出了她的脚本范围。
她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迷茫，就像程序卡顿时出现的乱码。
过了足足五秒钟，她才重新露出微笑，说：“先生，您还需要别的吗？”
她回避了那个问题。
卫然的心彻底沉了下去。
他走出便利店，拧开瓶盖，狠狠地灌了一口水。冰冷的水也无法让他冷静下来。
他抬头看着这个城市的天空。天空是灰蒙蒙的，没有星星，也没有月亮。就像一块巨大的，没有内容的显示屏。
他觉得自己快要崩溃了。
就在这时，他的手机响了。
他拿出来一看，屏幕上跳动着两个字：舒云。
他犹豫了很久，最终还是按下了接听键。
“喂？”他的声音沙哑得不像话。
“卫然，你在哪儿呢？”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清脆的，带着一丝担忧的女声，“我打你电话好久了，怎么不接呀？”
这个声音……
和周围所有冰冷的声音都不同。
这个声音里，有情绪，有温度。
是真实的。
卫然握着手机，眼泪毫无征兆地流了下来。
5
卫然和舒云是在图书馆认识的。
那天下午，阳光很好。卫然坐在靠窗的位置，假装看书，实际上是在观察周围的人。
他像一个猎人，寻找着同类。
他观察每一个人说话的口型，走路的姿势，翻书的频率。
结果是令人失望的。
所有人都像是设定好的程序，在自己的轨道上运行。图书管理员每隔十五分钟会整理一次书架。坐在他对面的男生，每看五页书就会推一下眼镜。
就在卫然快要放弃的时候，一个女孩急匆匆地从他身边跑过。
她跑得太急，带起的风吹掉了卫然桌上的一张书签。
书签飘飘悠悠地落在地上。
女孩也注意到了，她停下脚步，转过身，脸上是真实的歉意。
“对不起，对不起！”她一边道歉，一边弯腰去捡。
卫然也同时弯下了腰。
他们的指尖，不经意地碰在了一起。
女孩的手很温暖。
卫然的心，在那一刻，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。
他抬起头，看到了女孩的脸。她没有化妆，素面朝天，额头上还有几颗小痘痘，但她的眼睛很亮。
那双眼睛里，有光。
定神时如清水，闪动时像星星。
最重要的是，那双眼睛里，有他的倒影。清晰的，完整的倒影。
“给你。”女孩把书签递给他，脸颊有点红。
“谢谢。”卫然接过书签，感觉自己的声音有点发紧。
这就是舒云。
一个活生生的，会脸红，会道歉，会因为跑得急而气息不匀的，真实的人。
电话里，舒云的声音还在继续。
“你怎么了？声音听起来不对劲。是不是生病了？”
“我没事。”卫然擦掉眼泪，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正常一些，“刚在外面，风有点大。”
“你在哪儿呢？我去找你。”舒云说。
卫然报了个地址。
二十分钟后，舒云出现在街角。她穿着一件白色的连衣裙，跑得有些气喘，额头上渗出细密的汗珠。
她跑到卫然面前，不由分说地伸出手，摸了摸他的额头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