赵磊?
林晚的脑子“嗡”的一声,像被人用棍子敲了一下,空白一片。
她怎么会授权赵磊取钱?她连提都没跟他提过卡上有这么多钱,就怕他担心,说等手续办得差不多了再告诉他。
电动车在路边歪了一下,林晚赶紧扶稳,心里只有一个念头——找赵磊问清楚。
她记得赵磊昨天说过,今天要跟朋友去“老杨餐馆”商量婚礼的事,她骑着车往餐馆赶,风刮得眼睛生疼,却没眼泪。
老杨餐馆在县城中心,离二手车市场不远,林晚到的时候,餐馆的玻璃门虚掩着,里面的划拳声和笑声飘出来,格外刺耳。
她没推门,就贴在门边上听,先是王浩的声音,带着点急:“赵磊你疯了?那四万二是林晚攒了五年的钱,就等着买货车开货运,你怎么说取就取了?”
林晚的脚像钉在地上,血液一下子就凉了。
里面沉默了几秒,赵磊的声音传出来,带着点不耐烦:“刘梅欠了五万赌债,人家说今天再不还就卸她胳膊,我总不能看着她出事吧?”
“刘梅刘梅,又是刘梅!”王浩的声音拔高了,“你忘了林晚为了攒这钱,冬天在餐馆洗碗冻得手裂出血?夏天去工地搬砖,晒得脱了两层皮?她连件五十块以上的衣服都舍不得买,你看不见?”
“我怎么看不见?”赵磊的声音低了下去,却还在嘴硬,“可刘梅不一样,她爸妈走得早,就我一个朋友能帮她,我能不管吗?”
“林晚就不可怜?”王浩叹了口气,“你们下个月就要结婚了,那货车是她的指望,你跟她商量了吗?”
“商量什么?”赵磊哼了一声,“她那么疼我,知道我是为了帮朋友,肯定不会怪我,大不了以后再攒呗。”
林晚站在门外,手里的电动车钥匙攥得太紧,边缘硌得掌心生疼,指节都泛了白。
她想起三个月前,她跟赵磊说想搞货运,赵磊当时笑得眼睛都眯了,说:“好啊,等你把车买了,我就辞了工地的活,跟你一起跑,咱们好好过日子。”
那天晚上,林晚兴奋得没睡着,连夜找了货运群,问了好多跑运输的师傅,记了满满一本笔记。
有次她在工地帮赵磊送水,楼上掉下来一根钢管,她想都没想就把赵磊推开,自己的腿被蹭掉一大块皮,缝了五针。
赵磊当时抱着她哭,说:“晚晚,我这辈子都对你好,以后什么都听你的。”
现在想来,那些话跟泡沫一样,一戳就破。
林晚没推门进去,转身跨上电动车,漫无目的地往出租屋走,脑子里乱得像一团麻。
出租屋在县城最老的巷子深处,一间十平米的小单间,月租三百块,里面摆着一张床、一个衣柜,还有一张折叠桌,是林晚跟废品站老板讨价还价买来的。
桌子上放着她绣了一半的枕套,红底绣着鸳鸯,是准备结婚用的,针脚密密麻麻,她每天晚上绣到十二点,手指被针扎破了好几个地方。
2
林晚走过去,把枕套拿起来,眼泪终于掉了下来,砸在鸳鸯的翅膀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她拉开床底下的箱子,里面有个铁盒子,打开来,是她的账本,从五年前刚到县城开始记的。
“2018年9月10日,进餐馆当服务员,第一个月工资2200元,给妈寄了1000元,剩1200元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