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重生在了夫君顾昭得胜归来的庆功宴上。
他玄甲未卸,血污犹存,亲手为我斟满一杯酒,眼底的情意浓得化不开。
可他不知道,三日前,我刚从城墙上跳下,亲眼看着他,为了护住怀里的柳芙,被叛军的铁蹄踏碎了胸膛。
而我心口的剧痛,和他断气时的痛,一模一样。
这一次,他依然带着柳芙回了府,依然当着众人将她护在身后,就连眼底的疏离,也和前世如出一辙。
01
“将军,夫人她……好像有些不一样了。”
亲信陈皮的声音压得很低,带着一丝疑惑的揣测。
顾昭的目光隔着喧闹的人群,精准地落在我身上,像一张淬了寒冰的网。
我正端着酒杯,对前来道贺的宾客笑意盈盈,举止得体,一如往昔。
可只有我自己知道,袖笼之下,我的指甲早已掐进了掌心。
血肉模糊。
就在刚才,一股尖锐的刺痛毫无征兆地从我的右肩传来,像是被利刃贯穿。
我知道,那是顾昭的旧伤复发了。
我和他之间有个秘密,一个连他自己都不知道的秘密——我们之间,痛感互通。
他身上所有的伤,无论新旧,我都能感同身受。
前世,我以为这是上天恩赐的、独属于我们夫妻的亲密。
直到他为了柳芙,万箭穿心,我也尝到了那份撕心裂肺的痛楚,才明白这根本不是恩赐,而是最恶毒的诅咒。
“由她去。”
顾昭淡淡地收回视线,声音里听不出情绪。
可我肩上的疼痛却因为他这两个字,骤然加剧。
你看,他总是这样。
人前,他是爱我护我的大将军,是人人艳羡的模范夫君。
人后,他的冷漠像一把钝刀,日复一日地凌迟着我的心。
宴会散去,我回到房中,自己跟自己下着棋。
顾昭走进来的时候,带了一身浓重的酒气和……柳芙身上那股清甜的栀子花香。
“还在生气?”
他从身后环住我,下巴抵在我的发顶,语气带着一丝刻意的讨好。
我没有动,只是平静地落下一颗黑子,将他围追堵截的白子杀得片甲不留。
“将军何出此言?芙姑娘是你豁出性命救回来的恩人,我替你高兴还来不及。”
我的语气很平,平得像一潭死水。
他身上的栀子花香,像一根无形的针,密密麻麻地刺进我的五脏六腑。
“鸢儿,你以前从不叫我将军。”
他的手臂收紧了些,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。
我闻言,终于抬起头,透过昏黄的烛光看向他。
他的眉眼依旧英挺,鼻梁高直,是京城无数少女的梦中情人。
可此刻,这张熟悉的脸上却写满了我不懂的疲惫和复杂。
他的左手,正无意识地轻轻摩挲着拇指上的白玉扳指,这是他内心烦躁时下意识的动作。
“顾昭,”我轻轻唤他的名字,“你爱过我吗?”
他身子一僵,抱着我的手也松了力道。
“你说什么胡话?”
他的声音有些干涩,像被砂纸磨过。
我笑了,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,砸在冰冷的棋盘上,碎成一片一片。
“你看,你又在说谎。”
前世临死前,我也问过他同样的问题。
他沉默了许久,久到我以为自己等不到答案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