第4章

就在这时,院门外传来张窑主的喊声,带着慌急的调子:“沈砚!官窑小吏来了!”

小吏跟着进来,手里的名册 “啪” 地拍在桌上,青色官服的下摆扫过门槛的碎瓷片:“李大人的轿子还有半个时辰到!交不出两件瓷,现在就划掉沈记的名字!”

沈母手里的贝壳粉碗晃了一下,粉撒了一地。沈砚急得直跺脚:“半个时辰?拉坯上釉都不够!”

“不够也得够!” 张窑主推了他一把,“快去拉坯!”

我按住沈砚的胳膊:“你去拉坯,调釉我来,快!”

他冲进偏屋时,我听见拉坯机的转盘被调快了两档 —— 平时他从不这样,怕坯体不稳,但现在没时间了。不过一盏茶的功夫,两个碗坯就放在了桌上,边缘匀得像用圆规画的,只是他的手还在抖,额头上的汗滴在坯身上,晕开一小片湿痕。

“快上釉!” 他声音发哑。

我拿起釉刷蘸料,指尖的旧伤被釉料浸得发疼,血珠突然滴进釉里,红得扎眼。我慌忙用袖子擦掉 —— 周启山要是看到,肯定会说釉料被污染,借此取消资格。

涂完最后一笔,沈砚立刻把瓷坯放进柴窑,火柴划亮时,窑火 “腾” 地一下烧起来,映得他的脸通红。

“哟,还真在烧啊?” 周启山的声音突然传来。

他带着两个学徒走进来,手里拿着个青瓷瓶,釉色发灰却很光亮。“我刚从官窑回来,李大人最嫌釉料有杂质 ——” 他探头瞥了眼窑里,嘴角撇出冷笑,“你们这釉里掺了血吧?烧出来也是废品。”

说着,他伸手就要去拆窑门的闸板。沈砚扑上去拽他的胳膊:“你别胡来!”

“这窑坊马上是我的了,我想拆就拆!” 周启山推开他,沈砚的手腕被拽得一疼,闷哼着弯下腰。周启山趁机伸手去碰闸板,我急了,摸出迷你放大镜对准太阳,光刚好晃到他眼睛。

“嘶 ——” 他眯起眼,下意识往后躲。沈砚趁机拽住他的手,沈母赶紧拿起旁边的木棍顶住窑门,三个人好不容易才把他拦在窑外。

“你们等着!” 周启山揉着眼睛骂了句,刚要再动手,远处传来 “哐哐” 的铜锣声,小吏喊:“李大人到了!各窑坊送瓷!”

周启山的脸色变了变,狠狠瞪了沈砚一眼:“等着瞧!” 带着学徒转身就走,路过釉料罐时,还故意踢了一脚,剩下的釉料撒了一地。

沈砚扶着窑门喘气,额头上的汗滴在地上,和釉料混在一起。我低头看掌心的梅瓶碎片,符咒的红光微弱得几乎看不见,只有凑近了才能看到一点淡红。而窑里的火光正慢慢舔着窑壁,明明灭灭,却没半点要熄的样子。

“能烧好吗?” 沈母小声问,手还攥着那根木棍。

沈砚没回头,往窑里添了把柴,声音轻得像飘在烟里,却带着咬劲:“能。”

第四章:试烧惊魂

窑火舔着窑壁,映得沈砚的脸忽明忽暗。他蹲在窑边,手里攥着根窑针,每隔一刻钟就往窑里伸一次,针尖的红在夜里像一颗心,忽明忽暗。

我坐在旁边的石头上,把手机调成飞行模式,备忘录里只开了一个空白页,5%的电量只够记几个关键数字。刚写下“1150℃”,风突然从门缝里钻进来,带着股冷意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