她看见方澈手里的合同，没什么意外的表情，只是伸手接了过来。
“进来。”她说。
方澈跟着她走了进去。
屋子很大，装修是极简的黑白灰色调。很空，空得有点过分。除了沙发、茶几、餐桌这些最基础的家具，几乎看不到任何多余的东西。
没有装饰画，没有绿植，没有一点生活气息。像一个设计精美的样板间，而不是一个家。
空气里有一股淡淡的香气，不是香水，倒像是某种木质香薰的味道，冷冷的，很清冽。
“合同我看过了。”凌霜月把合同放在餐桌上，声音在空旷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，“从现在开始，你正式入职。”
方澈点点头。
“你的第一项工作，”凌霜月抬起手腕，看了一眼手表，“现在是早上七点半。我要在八点钟准时吃到早餐。”
她停顿了一下，补充道：“我不吃任何碳水化合物。不吃任何经过深度加工的食品。不吃任何隔夜的食材。”
说完，她指了指厨房的方向。
“冰箱是满的。”
然后，她就径直走向客厅的沙发，坐下，拿起一个平板电脑，开始处理工作。好像方澈已经不存在了。
方澈看了一眼厨房。开放式设计，厨具都是顶级的牌子，崭新，像是从未使用过。
他走到冰箱前，拉开门。
里面的确是满的。各种各样的新鲜食材，从顶级的和牛、龙虾，到各种有机蔬菜、菌菇，应有尽有。所有东西都用保鲜盒分门别类地装着，贴着标签，码放得整整齐齐。
看得出来，这些是专业的采购人员按照一份严格的清单准备的。
半个小时，不能用碳水，不能用加工食品。
这不像是一个要求，更像是一个下马威。
方澈关上冰箱门。
他没说话，脱下外套，挂在旁边的衣帽架上。然后，他走到厨房的水槽边，仔仔细细地把手洗了一遍。
他找到了围裙，系上。
整个过程，不紧不慢，有条不紊。
客厅里的凌霜月，眼睛虽然盯着平板，但余光，却一直落在厨房里那个不疾不徐的身影上。
她想看看，这个敢签下这份合同的男人，到底有几分本事。
4
厨房里很安静。
只有刀刃接触砧板时，发出的那种“笃笃”的轻响。声音很均匀，很有节奏感，像节拍器一样。
方澈的动作很熟练。
他从冰箱里拿出几样东西：一枚有机鸡蛋，一小块烟熏三文鱼，半个牛油果，几颗小番茄，还有一小把芝麻菜。
他先将牛油果对半切开，去核，用勺子挖出果肉，压成泥。加了一点点海盐和现磨的黑胡椒，挤了几滴青柠汁进去，搅拌均匀。
然后，他开始处理鸡蛋。
他没有选择煎或者炒，而是拿出一个小锅，烧了半锅水。水温控制得很好，在即将沸腾但又没有完全沸腾的时候，他用勺子在水里搅出一个漩涡。
他把鸡蛋打进一个小碗里，然后，轻轻地，贴着水面，将鸡蛋滑入漩涡的中心。
水波芙蓉蛋，也叫班尼迪克蛋。最考验对火候和时间的掌控。
蛋白在热水里迅速凝固，完美地包裹住里面还是液态的蛋黄。
掐着时间，方澈用漏勺将那颗圆滚滚、颤巍巍的水波蛋捞了出来，放在厨房纸上，吸干多余的水分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