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的眼睛因为激动微微发红，里面映着壁灯的光，还有我仓惶的脸。空气像是凝固了，浓稠得化不开。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，撞得胸口生疼。不是这样的。我想解释，喉咙却像被堵住。身体却像有自己的记忆，在他逼人的气息和质问的目光里，那点强撑的冷静瞬间瓦解。委屈，不甘，还有一丝连我自己都唾弃的、可耻的留恋，猛地冲垮了堤坝。
“不是……不是那样的！”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上来，模糊了视线。我抬手想擦，却被他一把抓住了手腕。
他的手很烫，力气很大，攥得我生疼。他逼近一步，把我整个人逼得向后踉跄，脊背“咚”一声抵在冰凉的酒店房门上。门板贴着我的皮肤，冷得激灵。
“那是什么样？”他的声音压得很低，嘶哑，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狠劲，滚烫的气息全喷在我脸上。“告诉我啊，沈觉！就这一次，你他妈给我句实话！”
他的脸在我模糊的泪眼里放大，嘴唇离我只有寸许的距离。那张曾经让我心跳加速的脸，此刻写满了被背叛后的痛苦和一种近乎绝望的疯狂。理智那根弦，在酒精残余的气息和他铺天盖地的情绪里，“啪”地一声断了。我放弃了挣扎，身体僵硬地贴着冰冷的门板。
他猛地低下头。
混乱中，他一只手摸索着伸向门锁的方向。
“咔哒。”
一声轻响，清晰得如同冰棱碎裂。房间彻底成了孤岛。窗帘紧闭，昏黄的壁灯把纠缠的人影拉长、扭曲，投在墙壁上。那瓶矿泉水倒在地上，无声地洇湿了地毯一小块深色痕迹。
第三章
周五晚上，晏淮回来得比平时早。玄关的感应灯亮起，他高大的身影投在地板上，带着一身室外的清冷气息。他脱下大衣挂好，动作和往常一样利落，没什么表情。
我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电视，一个吵闹的综艺节目，屏幕上的人笑着跳着，声音很大。但我一个字也没听进去。眼睛盯着屏幕，视网膜上却反复重叠着昏暗酒店房间的场景，章临那张带着痛苦和戾气的脸，还有门锁落下那声冰冷的“咔哒”。
“吃饭了吗？”晏淮的声音在沙发背后响起，离我很近。他微微俯身，一只手随意地撑在我头顶的沙发靠背上。
我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，像被电流打过。“吃……吃了点。”声音干涩得厉害，目光却死死黏在电视屏幕上。
“嗯。”他应了一声，没什么情绪，视线似乎在我身上停驻了几秒。那无形的目光像有重量，压得我几乎喘不过气。他绕过沙发，在我旁边坐下。沙发微微下陷，他身上那股熟悉的、冷冽的男士香水味混合着一点烟草气息，清晰地漫过来。
“在看什么？”他拿起遥控器，对着电视按了按，调低了音量。喧嚣瞬间退潮，客厅陷入一种诡异的安静，只听到墙上电子钟微弱的走秒声。
“随便看看。”我盯着屏幕里主持人夸张的笑容，“打发时间。”
“嗯。”他又是一个简短的音节。空气沉滞得像是凝固的树脂。
时间在我紧绷的神经上缓慢爬行。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长。他靠得很近，手臂偶尔会擦过我的手臂，布料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，都让我心惊肉跳。那枚钻戒硌在沙发扶手上，发出一点硬物的轻响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