秦妈来敲门,送早餐,声音带着惯常的谨慎:“小姐,您醒了吗?”
我迅速将枪藏回抽屉,用尽量平稳,甚至带着一丝刚睡醒的慵懒声音回答:“醒了,就起来。”
我走到盥洗室,用冷水一遍遍泼脸,抬起头,看着镜子里那张苍白却异常平静的脸。眼睛因为一夜未眠和强忍泪水而有些红肿,但眼底深处,那点冰冷的火焰在燃烧。
不能慌,不能乱。
沈砚青是霖州的王,捏死我比捏死一只蚂蚁还容易。复仇,不是凭着一腔恨意冲上去同归于尽,那是愚蠢。我需要机会,需要耐心,需要……让他付出应有的代价。
我换上一条素雅的旗袍,仔细梳理好头发,甚至还薄薄施了一层脂粉,遮掩住脸上的憔悴。走到餐厅时,沈砚青已经坐在那里看报了。
他抬眼看我,目光在我脸上停顿了一瞬,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:“脸色不太好?没睡好?”
我垂下眼睫,拿起银勺,轻轻搅动着杯里的牛奶,声音放得轻软,带着点恰到好处的依赖和委屈:“做了个噩梦……梦见……又回到那条巷子了。”
他放下报纸,沉默了片刻。空气似乎凝滞了。
“都过去了。”他最终开口,语气听不出什么情绪,“以后不会再有人欺负你。”
我抬起头,努力挤出一个带着泪意的、感激的笑容:“嗯,谢谢……叔叔。” 这个称呼让我喉咙发紧,但我必须习惯。
他似乎对这个称呼和我的依赖很受用,眼神柔和了些许:“今天让秦妈陪你出去走走,散散心,买些喜欢的东西。” 他示意旁边的副官拿来一个牛皮纸信封,推到我面前,“拿着。”
里面是厚厚一沓钞票。
我接过,指尖触碰到纸币的边缘,心里冷笑。用逼死我娘得来的钱,施舍给我?好,我收下,总有一天,我会连本带利还给你。
3
我开始更仔细地观察这座督军府,观察沈砚青。
我依旧是那个温顺、好学、带着点怯生生的“沈小姐”,努力活成苏婉卿的影子。但暗地里,我像一只蛰伏的猎豹,搜寻着一切可能的机会和线索。
我借着去书房找书、请教问题的名义,试图再次靠近那个暗格,但那里守卫森严,沈砚青不在时,书房的门总是锁着。我留意他身边的人,那个叫陈副官的,是他的心腹,几乎形影不离。府里的佣人,大多谨小慎微,不敢多言。
时间一天天过去,我的恨意在平静的表象下发酵,几乎要将我吞噬。
转机出现在一个月后。
霖州商会举办周年庆典,遍请城中名流。沈砚青作为霖州的掌控者,自然是座上宾。他破天荒地提出,要带我一起去。
“你也大了,该见见世面。”他看着我,眼神里带着一种审视,仿佛在评估一件精心打磨的作品是否合格,“换身像样的衣服。”
我知道,他是想让我这个“替身”,在更广阔的场合,去替他怀念那个再也无法出席的心上人。
机会来了。那种人多眼杂的场合,或许……
庆典设在霖州最豪华的华懋饭店。水晶吊灯流光溢彩,衣香鬓影,觥筹交错。我穿着沈砚青让人送来的最新款西洋礼服,珍珠项链温润地贴在我的锁骨上。他挽着我的手臂,出现在宴会厅门口时,几乎吸引了全场的目光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