我听见有人在惊呼。
“天啊，菲菲，你这条项链是‘海洋之心’吗？”
“什么海洋之心，那都是电影里的。我看这像是传说中那条‘西西里之泪’！”
秦菲很享受这种万众瞩目的感觉。
她用手轻轻托着那颗蓝宝石，声音不大，但刚好能让全场都听见。
“王太太您真有眼光。这条项链，是我爸上个月在欧洲一个私人拍卖会上，特地拍下来送给我的。”
她顿了顿，眼神状似无意地朝我这边瞥了一眼。
“它有个名字，叫‘遗失的星辰’。是十八世纪一位法国公爵为他夫人定制的，全世界只有这一条，是真正的绝版古董。”
“哇——”
周围响起一片羡慕的赞叹声。
柳玉茹在一旁，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，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没离开过我。
她在观察我的反应。
想看我嫉妒，或者失落。
可惜，我让她失望了。
我只是觉得有点好笑。
像看了一场水平不怎么高明的舞台剧。
一只苍蝇，嗡嗡嗡地在你耳边炫耀它刚吃了一坨很大的屎。
你没必要告诉它屎是什么味道。
你只需要等它自己臭气熏天，然后被所有人捂着鼻子嫌弃就行了。
我端起杯子，喝了一口水。
今晚，有好戏看了。
2
秦菲成了全场的中心。
她像一只开屏的孔雀，被一群叽叽喳喳的麻雀围着。
那些平日里眼高于顶的贵妇们，现在一个个都成了珠宝爱好者。
对着秦菲脖子上的“遗失的星辰”赞不绝口。
“这切割，这火彩，一看就是皇家工匠的手笔。”
“菲菲，你爸爸也太疼你了。”
“就是，不像我们家那个，就知道买包，一点品味都没有。”
秦菲的下巴抬得更高了。
她享受这种吹捧，享受这种因为一件死物而带来的虚荣。
她转过身，端着一杯香槟，仪态万方地朝我走来。
柳玉茹跟在她身后，脸上是“我家女儿真棒”的骄傲。
她们在我面前站定。
秦菲居高临下地看着我。
“姐姐，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？是不是身体不舒服？”
她的关心，假得让人想吐。
我抬起头，看着她。
“没有，就是觉得有点吵。”
我的声音不大，但足够她们听清。
秦菲的脸色僵了一下。
柳玉茹赶紧打圆场。
“菲菲，别闹你姐姐了。茵茵她就喜欢清静。”
她说着，眼神落在了我脖子上的项链上。
我今天戴的，是我妈生前最喜欢的一条。
一条由许多颗小小的粉色珍珠串成的项链，设计极其简约，甚至连个吊坠都没有。
在满场珠光宝气的映衬下，它确实显得有些“寒酸”。
“茵茵，”柳玉茹的语气带着一丝怜爱，“这条项链，是你妈妈的遗物吧？戴了很多年了，款式是有点旧了。”
她的话音刚落，秦菲就接了上去。
她的声音不大不小，刚好让周围几桌的人都能听到。
“妈，话不能这么说。姐姐这是念旧情。再说了，首饰这种东西，最重要的还是心意。”
她嘴上说着心意，眼睛却像X光一样，扫视着我全身。
从耳环到手链，最后停留在我的项链上。
