是苏晚棠的消息:“顾总,我搬去郊区了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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颁奖典礼的灯光刺得顾砚舟眼睛发疼。
他站在后台幕布后,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奖杯边缘——这是“云栖”项目的专属刻痕,每一道都是苏晚棠熬夜修改时留下的。小程把保温桶递过来时,他正盯着手机屏保发呆,那张照片是他三年前拍的:苏晚棠蹲在公司楼下,替他系松掉的鞋带,抬头时发梢沾着晨露,笑眼弯成月牙。
“顾总,您的获奖感言……”小程欲言又止。
台下掌声雷动,主持人已经开始念他的名字。顾砚舟走上台时,脑海里却全是苏晚棠的声音——她总说“顾总的设计最有温度”,总在他改稿时轻声提醒“这里的线条可以再柔和一些”。
麦克风递到手里时,他张了张嘴,却说不出话。
“首先感谢……”他顿了很久,“感谢一个人。她说过,设计不是画图,是给别人一个回家的理由。”
台下的掌声更热烈了,却掩盖不住他内心的空洞。
颁奖典礼结束后,顾砚舟独自开车回公司。路过苏晚棠常去的那家咖啡厅时,他鬼使神差地停下车。透过玻璃窗,他看见她常坐的那个角落空着,桌上还摆着本翻开的笔记本——是她留下的。
他推门进去,服务员认得他:“顾先生,苏小姐的东西……她说您会来取。”
笔记本被翻到9月15日那页,字迹还带着急促的痕迹:“今天是他妈妈的忌日。我煮了小米粥,他会吃吗?还是像往年一样,一个人在办公室待到天亮?”
下一页:“周明发烧了,我想送他去医院。不是因为喜欢,是不忍心看他一个人扛着。顾总会误会吗?”
最后一页的字迹被泪水洇开:“他踩碎了我的伞。那把伞,是我买的第一把伞,伞面和七年前他用过的一模一样。我以为……我以为他会记得。”
顾砚舟的手指死死攥住笔记本,指节泛白。他想起七年前那个暴雨夜——母亲临终前拉着他的手,说“砚舟,别太累”,可他却因为项目失败当场摔了她的遗像。是苏晚棠冲进来,用伞挡住所有人的目光,把他拖去楼梯间,轻声说:“顾先生,您妈妈肯定希望您好好的。”
那天他醉得厉害,把伞扔在她脚边:“你走吧,我不需要同情。”
可她蹲下来,捡起伞,说:“我不是同情,是想陪你等雨停。”
现在想起来,她当时的表情,分明是心疼。
顾砚舟连夜飞往苏晚棠的老家。
邻居家的大爷告诉他,苏晚棠搬去郊区前,把市区的房子卖了,只留了间小仓库放东西。他按照地址找过去时,雨刚停,青石板路上积着水洼,倒映着褪色的砖墙。
仓库门虚掩着,他推开门,霉味混着松木香扑面而来。靠墙的架子上摆满了他的东西:胃药盒、咖啡糖包、改到一半的设计稿,甚至还有那把被他撕碎又粘好的旧伞——伞骨用金属线重新固定,伞面上贴满便利贴,写着“今天记得吃药”“咖啡三分糖”“下雨带伞”。
最里面的纸箱里,整整齐齐码着一沓信件,信封上的收件人是“顾砚舟”,寄件人却是“苏晚棠”,日期从2017年到2023年,每封都没寄出去。